不想话不待说完,枭已然欺身过来,重重地甩了洛宸一耳光:“放肆,哪里由得你插话!”
见此情形,戾王似笑非笑,女人眼睫低垂,但下一刻,二人又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继续说下去。”戾王命令女人。
女人不知怎的反而缄口摇起头来。
“这又是为何?”戾王不解。
“她说了想要您的命,但显然您给不了。所以殿下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只怕什么也问不出来。”
不知是否戾王听完女人的话起了疑心,洛宸只觉他紧随而来的笑和看女人的眼神俱都阴寒不已。而女人仍旧神情自若地直视着他,竟丝毫也不在意。
如此过了片晌,戾王果然质疑:“她这么想要本王的命,除此还会在意什么,莫非你比本王清楚?”
“有。”女人由是觑了洛宸一眼,胸有成竹地顿字道:“陆、晴、萱。”
“……”听到这个名字,洛宸脑中轰然一声,仿佛紧拉的一条锁链顷刻间崩断,一时竟不知该说这女人是精明还是阴险。她心乱不已,头脑发胀,那种被人玩弄于股掌,蹂躏在手心的滋味再度气势汹汹地侵蚀而来,竟比等待受刑时还要难熬。
许是女人说到了点子上,戾王咄咄相逼的面色有了一丝缓和。他看向紧随女人身后,戴黑色半面面具的那名狱卒,亦不知使了什么眼色,狱卒立时恭敬地垂下头,似是领受什么命令一般。
随后,戾王当真命枭和那两名行刑者同他一并离开囚室,只在门口留给女人一句“最多一个时辰”,便将囚室大门自外面重重地落了锁。
囚室中转瞬寂然,只有方才为动刑准备的火盆里哔哔剥剥,似极了冷眼观者口中那一声声讽叹。
狱卒的装束,女人手上的镣铐,二人几乎不差毫厘的距离,仅凭这三点,洛宸便推断出他们之间看守与被看守的关系。
但……绛锋阁不是素来如此吗?
是以,洛宸并不想耗费精力在两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身上,索性闭上疲惫的眼睛,做些酸楚且无用的思念。
门口一阵窸窸窣窣,二人的脚步逐渐失去一致性,简直可谓凌乱,有一刻甚至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响,还慢慢地向洛宸靠近。
洛宸心道这分明不合规矩,为了不因失职而受到严惩,绛锋阁绝没有一个狱卒敢放任自己看管的犯人在自己囚室之外的地方这般随意走动。
她隐隐觉得不对劲,正忖着要不要睁开眼瞧一瞧究竟,身前却突然扑通一声,直僵僵跪下去一个人。那人不敢扬声,却饱含酸苦之意,启口便哽咽道:“阁主,您受苦了。”
这一声,令洛宸心中遽然大震,她当即顾不得其他,蓦地睁开双眸,果见那名狱卒跪在自己身前。
脸上的面具已被他摘去,年轻的尚未脱尽稚气的脸上挂了些无力又担忧的愁苦。看到面前这张面孔,洛宸霎时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很快便回神过来,以至于激动得声音都发了抖,对面前狱卒道:“煜西,你……来了。”
“是……阁主,属下来了。”
女人这时也走上前来,欠身施礼道:“洛阁主,方才冒犯了。”全然没有提及陆晴萱名字时的冷漠之态。
联想方才女人说的那些话,洛宸终于明白她是在想尽办法让自己好过一些,于是顿觉心头将灭的余烬转瞬复燃,
来不及叙旧,煜西站起身忙对洛宸介绍道:“阁主,这是栖梧,栖大夫。”
不想洛宸闻言一怔,神色愕然:“栖……梧?”
煜西反倒又被洛宸的反应弄蒙了,呆呆地望着她:“阁主,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