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一怔,一双红眸似深不见底的血海,流转着旁人捉摸不透的流影。
他并非没有看透鹿衔枝拙劣的谎言和把戏。
那夜他确然喝醉,但不至于不省人事。在业火狱待过几百年,他的意志不可能薄弱到酒后乱性。
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他比谁都清楚。他不过是在给她和自己一个台阶下。
他对她下不了狠手,也不想看到她为了旖放低身段恳求他,所以他顺势放过她和旖。
明知道她在骗他,以一个不存在的孩子欺骗他,他仍旧自甘堕落地入局。陪她演戏。
可他没想到,她会决绝至此。。。。。。。
魇有些烦躁地抬手虚拢住额头,摁了摁眉心。
他以为那是一场龌龊的梦,所以任由自己沉沦,放纵至极,完全没有顾及她的感受。。。。。。。
“属下无用,没能获取娘娘的信任,请吾主赐罚。”莺低下头,默默承受上位者越来越强悍的威压。
魇沉默半许,沉沉道:“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
鹿衔枝自己扣好那锁链,懒懒地坐在床头,就当无事发生。
她当然知道小莺必定已经向魇通风报信,魇也必定知道这玩意儿锁不住她。
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她要看看魇是什么反应。
她只能从他的态度中找准破绽,然后确定下一步走棋。
当天晚上,魇迈进殿门。
鹿衔枝就当没注意到他,借着烛火看话本,侧颜在暖黄的烛火下映照出安宁平和。
她一身冷气几乎快要溢出来,魇自然能感觉得到。
他不确定她是因为哪一件事情生气。是他虐待了旖,囚禁了她,还是他弄伤了她,亦或者是他派人监视她。。。。。。。
他走到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在她的话本子上。
鹿衔枝移了移书本位置,没过多久,纸页上的文字又被他打来的暗影遮住,模糊不明。
如此几轮下来,她终于恼了。
鹿衔枝沉默片刻,呼出一口气,“大人挡着光了。”她在尽量好声好气地对他说话。
“这样看书,伤眼。”他的语气有些冷硬。
这种带有温度的话,不是他熟悉的。
鹿衔枝一看到魇就会想起装单纯骗她的莺,当即怒从心起,“我伤了眼睛,又不会影响到孩子。”
他都要剖腹取子了,管她作甚?
魇看了看她冷然的面目,又看了看她平坦的小腹,默了默,终究没拆穿她。
“你该休息了,这是命令。”他一把扯过她手里的话本。
鹿衔枝有气只能往肚子里咽,她猛地翻过身,留给他一道单薄的背影。
魇盯着她细窄的腰部,意识到她比刚嫁来暗域时瘦削许多,一瞬滞闷。
他突然有些好奇是什么兵法布阵之书能让她如此着迷。
他抬起书本,翻开几页,上面赫然是:
徐二娘一个金州瘦马,凭借着一张美丽倾城的脸蛋和丰满傲人的身材,彻底驯服李家老爷,当上了李府贵妾。
飞黄腾达后的徐二娘重返金州,去到故里贫民窟即将倒闭的平价售衣摊。
她单手叉腰,指着挂在杆上蒙灰的衣裙,趾高气昂道:“来人,把上面的衣服都给我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