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雪澄排名十八,也是今年刚满的十八,好女初长成,前来提亲的男子几乎要将门槛踏破。
她却怎么也忘不了,那日晋府老太太生辰,她嫌宴席上闷得慌,偷偷溜出去,身边也没有带丫鬟,不成想迷了路,闯进一片灼灼荷塘。
谢雪澄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荷花,繁盛如林,恍如走进一片仙境。
那人就站在那里,长身鹤立,目光淡淡望着远方。
谢雪澄知道自己容貌昳丽,也时常会有男子盯着她的脸出神,可眼前的人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却是令她有些在意起来。
“这位公子…”
她走近:“今日参加晋老太太的生辰宴会,奈何对晋府不是很熟悉,不小心迷了路。”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不想男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反应,淡淡看她一眼,便重新将目光落在那片荷塘中,随后也只是唤丫鬟送她离开。
平日里都是男人主动追求她,想着可以同她多说几句话,今日她第一次主动,却不想遭到拒绝。
谢雪澄只觉得脸上烧红,连忙低头随着侍女离开。
回到宴席上,便是父亲那样粗神经的一个人也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可是发生何事了?”
谢雪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男人望过来时冷淡的目光,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摆件,一根木头。
她甚至连对方的身份,名字也不知晓。
谢雪澄觉得难堪,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只说是身体不舒服,别的却是什么也不肯再说了。
回府后,她时常想起那个眼神,每次回想,便感到一阵心悸。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仿佛被一只手慢慢攥紧,令她感到一股眩晕的疼痛和悸动。
谢雪澄没想到会再遇见他,更没想到原来他们早有羁绊。
他们曾有过婚约,只不知为何,自他进入军营,两家人便不约而同般默认作废,也不再提起来。
那时她并没见过晋商,只偶尔听过几次他的名字,自家的几位哥哥似乎对他很是欣赏,别的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因而对于婚约作废一事,她并无异议,反而觉得心头一松。
她并不想因为一纸婚约,就嫁给从未见过面的陌生男子。
可现在,她却是有几分后悔了。
若是她坚持,等上他几年,现在是否会有几分不同?
谢雪澄无从知晓。
她在唐宛身边坐下,正是盛夏时候,即使四周摆放冰鉴,冷气自上方镂雕钱孔中钻出,仍然觉得热。
她拿起扇子,连扇了好几下,目光更是忍不住往男人那边看过去,心情忍不住低落起来。
她看得分明,自她走进来,男人便收起脸上的笑意,板着一张脸,一眼也不看她,便是这样讨厌她吗?
谢雪澄不知何时惹他厌恶至此,别开眼不再看他,心里却总是忍不住在意。
“这天气是有些热了。”
谢雪澄这才停下手中的扇子,惊觉她的失态,对上女人的眼睛,也扯出一个笑:“是啊,怎么就这样热呢!”
这一日是观莲节,李彻在宫中设下宴席,邀群臣赏荷。
既是观莲节,就必然少不以莲作诗,全诗却不能出现一个荷字莲字。
谢雪澄不仅貌美,更是以才学出名,这种场合自然免不得被拉出来,她虽不喜出风头,却也不会排斥,此时却有些不耐烦起来。
偏偏是莲。
她忍不住回想起第一次见面,以及每次碰见时男人的冷脸,未免太失君子风度。
谢雪澄心烦意乱,寻了个空挡溜走,漫无目的地乱走,走到赏心湖,又见一片茂盛的荷花。
怎么走到哪里都躲不开,忍不住踢起脚边的石子,只听砰的一声,似乎砸到什么东西。
她站在桥上往下看,因夜里昏暗,那小木船被层层荷叶围住,一时并不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