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至,已经是很炎热了。
晋商从宫中出来后,并没有上马车,而是沿着街道慢慢步行,等走到晋察府,天已经擦黑,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的鞋靴踩在石板上的声音。
走了这样久,衣襟湿透,黏在后背上。额头、脖颈,裸露出来的肌肤覆盖着一层薄汗。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可少年神色平静,在脸上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回园子本是有一条近道的,他偏偏绕了大半个湖。
远远的就看到一抹倩影,紧接着就是一声轻唤,他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控制脸上的表情,自若地走过去。
女人坐在水榭中乘凉,虽已是傍晚,这个时辰绝对称不上凉快的。领口的衣服微微拉开,随着手边团扇送过来的轻风左右颠倒。
他并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亭口,亭角四周放了还几个冰盆,还有驱蚊的香炉。
冰凉的气息被微燥的风挟裹到身上,让他稍感凉快的同时,炉中四散的暧昧暖香味在身上纠缠,肌肉顿时紧绷起来。
“进来坐。”
女人主动邀请,看他坐得离她有四五人远,微微沉默下来。
她侧脸看向一旁,微风吹皱平静的湖面。
过了一会儿,问他:“这么热的天,怎么还自己走回来。”
一年四季,不管什么天气,他都是步行归家。
女人却似乎有些误会:“你…父亲未免对你太过严厉。”
晋商眼眸微垂,并未辩解,似乎是经她提醒,这才发现自己满头大汗的模样。
一摸身上,发现并没有带手帕,正想伸手用衣袖囫囵擦去,女人出声提醒。
“这我这里有手帕。”
晋商伸手接过,于是坐的离她近了些,那股好闻的香气也越发清晰。
这让他想起,那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夏日午后,他坐在桌案旁写夫子布置下来的课业,外头蝉鸣聒噪,房间里静谧地过分。
夏日无疑是炎热的,屋子里只放了一个冰盆,已经融化了,不用上手触摸,便知那水已经是温热的了。
窗子打开着,丝丝燥热的风吹进来,吹得人头脑发涨。
晋繁素来严格,并不会娇养他,也没有那个耐心与时间。他速来就忙碌,很少能够见到他。
看守她的小丫头坐在门槛上,此时也有些昏昏欲睡。
夫子布置的课业尚未完成,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关于初见的记忆总是那么深刻,夏日显得有些燥热的风,脸颊旁吹抚的青丝,喘出的气息急促湿热,还有他汗湿的脊背。
他偷跑出去,躲避惊慌找过来的丫鬟。
没想到会迎面撞见一个婢女,他害怕女人会泄露位置,伸手一把拉过她,躲在一旁的草丛里,却意外发现手上的布料舒适,并不比府里小姐穿得差。
园子里看管不力的婢女通常要受到晋繁的处罚。
对他来说,下人做的不好,拖下去或发卖或打杀,再选一批新的过来便好,是断然不会在这些琐事花费心思的。
为了规避惩罚,那些丫鬟婆子全当他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只是上树抓鸟,下河摸鱼,她们就双手齐齐捂住胸口,脸上的表情是那样惊慌害怕,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
在她们眼中,他最好是整日整日坐在书房里看书写课业,视线里一点锋利的东西也不要有,生怕他割伤了手指,不好交代。
因而,府里的丫鬟见到他都是一副惊慌模样,生怕会招惹上麻烦。
晋商以为女人也会这样,伸手紧紧捂住女人的嘴,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她却十分的淡定,并没有做出什么挣扎的动作。
他以为只是顾忌他主子的身份,不敢拒绝。
这时侯过来寻他的奴仆过来了,表情惊惶,因怕传到晋繁的耳朵里,并不敢大肆搜寻,很快就匆匆从身旁跑过。
晋商这才惊觉距离太近,以至于鼻尖萦绕着一股莫名好闻的淡淡香气。视线不自觉往下,衣服款式简单,勾勒出女人姣好的曲线。
只是一个背影,身上的气息也是简单好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