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城门,走了一阵,然后在黑暗中悄悄调了个方向,向西行去。
车内,李寂尴尬地拢好衣服;魏知翎脸上的红晕未散,缩在角落里,微微出神。
易许安却已经坐正,一脸的无所谓,显然是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是从现代社会过来的,虽然三十年没谈过恋爱,但还没见过猪跑吗?
就不提博士期间,她随着导师到英国参加论坛,期间被女同学拉去某全球知名男模秀场见世面。单单是平时在校园的体育馆里挥洒汗水的体育生,哪个身材比不过常年习武的李寂?
过了一会,见二人神色正常了些,易许安率先打破沉默:
“李寂将军,此次出逃,南边是我母亲的封地,北边是你久居的沧州一带,因此,北上南下都必会受到严查。东边临近海岸,你逃不了多远。
我会送你到京西城郊,你之后一路向西,到梁州地带,那里的刺史是我祖父的至交。”
李寂接过易许安为其准备的书信,郑重许诺:“我一定好好打拼,成为小姐在西境的助理,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易许安清冷的眉眼,此刻显得很柔和:“你要记住,性命最重要,功名都可徐徐图之。”
李寂颔首称是。
马车停顿,范晗低沉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三小姐,到地方了。”
李寂转身,推门下车。
易许安打开车窗,对他挥挥手:“快走吧,省的夜长梦多。”
李寂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却又折回来,走到易许安所在的车窗前。
他先看了一眼范晗的冷脸,又瞄了一眼车厢角落里的魏知翎,板正到有些凶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羞涩。
心中有些失落,他的眼神却格外真诚坦荡,看向易许安,诚恳道:“易三小姐,有些话,我怕此时不说,这辈子都没机会说出口了。”
他壮硕的胸膛深深起伏几下,又道:“从在李司马府那一夜,第一次见您,我就被您吸引。我承认,那时是见色起意,但现在绝对不是!您太耀眼,我知道我只是痴心妄想,但我还是想让您知道。。。您是我最敬仰、唯一爱慕的女人。”
易许安丝毫没有被表白时害羞的表现,她坦然一笑,接受了李寂的好意:“将军今夜,虽深陷困顿,却泰然自若。你今日的样子,让我想起刚见你的那晚,是一个意气风发、不容小觑的男子。”
“祝将军前途似锦,幸遇佳人,子孙满堂。也愿我和将军的合作,长久不衰。”易许安对李寂虚行一礼,随后拍了拍车门,“阿晗,我们走吧。”
李寂对着易许安所在的马车遥遥一拜,然后背着行李,转身消失在西边的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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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后,乾清宫)
皇帝段冉坐在饰金木椅上,面色阴沉:“昨夜易家一辆马车深夜拿着东宫金令出城。今日刑部去易府捉拿沧州之事中的李氏余孽李寂,却扑了个空。太子,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段元慈亭亭而立,神色温和平静,却一言不发。
皇帝眼中的阴郁更深了,抄起几本奏折就砸向太子:“不知好歹的东西,你可知这件事有多重要!”
段元慈低下头:“请父皇息怒。”
皇帝倏地起身,用手指着太子,怒斥道:“长公主对朕恩重如山,驸马在沧州遭遇刺杀,嫌犯却逃之夭夭,你让朕如何向长公主交代?”
段元慈温和却有力地说:“父皇,儿臣以为,李寂进京,是驸马和易三小姐的意思。既是易家的决定,李寂此人,应当不是此次沧州事件的主谋。”
“你懂什么!”皇帝冷哼一声,“驸马是个愚钝的。满满十一岁就入长青门,她能懂什么人间脏俗?朕看那个李寂,一定是个奸猾之辈,此人不除,朕心难安。”
段元慈抬眸,看向皇帝,有些不解:“父皇,易家容得下李寂,如果您一心想除掉他,反而会为您带来非议啊。”
皇帝一愣,阴郁到有几分疯癫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半晌,他又重新坐到椅子上,长叹一口气:“皇后那个蠢货,一件事还要朕替她扫尾顾后。”
皇帝数落皇后时,只顾发泄心中不满,丝毫没有在意夹在中间的段元慈。
太子眸色微暗,温润如玉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背在身后的手却在袖中捏成了拳。
乾清宫内平静了片刻,太监在外通报:“陛下,易三小姐求见。”
皇帝段冉平复心情,稍稍坐直身子,高声回应:“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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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许安甫一踏入乾清宫,看到门口守卫和太监惶恐不安的脸色,就知道今日皇帝心情不好。
走进内殿,她注意到太子正站在御案前方,对面的皇帝虽然面带微笑,但难掩眼底的阴沉。
察觉到她关切的目光,段元慈对她微微一笑,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