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寂早早就关上门、灭了灯,却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易许安对他说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一直盘旋着。
李寂想不太通,为什么她会表现的如此生气,是自己让她失望了吗?
心中七上八下,羞愧与懊悔交杂。他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臂弯之间,不知前路如何。
渐渐,夜深了,李寂渐渐沉沉睡去。
突然,他睡梦中,似乎听到一阵急切的敲门声。还没来得及清醒过来回应,门就被从外面推开。门阀虽然不粗,但能被一举推断,可见推门的人力气之大。
李寂惊得从床上弹起,一声呵斥还没喊的出口,就看到范晗扶着门边,护着易许安走了进来。
李寂讶异得合不上嘴:“小姐,你。。。。。。”
易许安清澈的眼瞳有几分冷意,语速很快:“李寂,你用最快速度穿好衣服。出事了,我现在就要送你出城。”
说完,她就转身出门,看到住在隔壁的魏知翎已经披着毛氅走了出来。
似乎是听到了方才的动静,魏知翎走了过来,对易许安行了个礼:“姐姐要送李寂大哥出城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想去送送他。”
看着他亮晶晶的大眼睛仰望着她,易许安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淡淡的丢下句“随你”,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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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一辆马车从国公府后门悄悄出来,拐了几个弯,往京城的南门走去。
马车是由范晗亲自驾驶的。车内,易许安端坐着,身边一左一右坐着李寂和魏知翎。
车内都是沧州之事的见证人,易许安也不瞒着,看向李寂,全盘托出:“李司马今夜被发现死在诏狱之中。死前他留下认罪书信,指明是你,李寂,怂恿他谋害易驸马,这才使他贪功冒进、犯下大错。”
李寂瞳孔震动,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易许安的语气中有几分讽刺,“李家有人容不下你这个叛徒,迫不及待想让你去死。”
李寂喉中微涩,慢慢垂下了头,半晌,才艰难说道:“叔父曾待我。。。十分亲厚。。。。。。”
易许安眼眸中冷光一闪,语气确实满不在乎:“我倒觉得,这件事并不是你叔父的本意。应该是有更加位高权重的人,用李婉弋的性命前途为要挟,逼李司马就范的。”
李家只是商贾人家,家里官位最高的就是这位李司马了。能比他还位高权重的李家人,不用点明,车中的三人也都心知肚明。
提到李婉弋,李寂微微怔忪。曾经只是觉得李婉弋长得漂亮,在她此次风寒后,他有一段时间,心里对她一天比一天痴迷。但是随易许安离开京城后,他居然一次都没有再想起过自己这个堂妹。
想到这,李寂觉得有些奇怪,更暗暗斥责自己的薄情寡义。既然辜负了李婉弋,那他就不能再拖累易许安。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随后,李寂抬起头,看向易许安,目光坚定:“小姐,您若半夜强开城门,送我出城,恐怕会引火烧身。您带我上公堂吧,我一定牢牢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定不会拖累小姐,也希望能帮助小姐揪出沧州之事的幕后之人。”
易许安见他终于不再稀里糊涂,看向她的那双眼睛,也再没有了那种被好感冲昏了头的闪躲。
她微微一笑,眼神中对李寂多了几分肯定,却反驳了他的请愿:“我所怀疑的那个人,地位一人之下,至尊至贵。就算你对簿公堂,又能威胁到对方几分?到最后,为了保她的名誉,保段国皇族的名誉,只怕还要折了你的性命。。。。。。”
易许安微微停顿,似乎再犹豫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出口。
良久,她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李寂将军,早在沧州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是个英才,是个优秀的将士。”
李寂听着,耳朵也烧了起来。
“但,一个将士能走多远,除了自己的能力外,还要看他忠于什么样的主帅。”易许安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祖父说,他年轻时有一个不相上下的对手,因为与北国战无不胜,被先帝尊称为‘常胜将军’。但这位常胜将军后来跟错了主子,最终折命于段国的北地边塞,只有一座孤冢,无人祭拜。
反观我祖父,因为跟对了圣上,凭着一身硕硕战功,门庭光荣,现下更是凭借与长公主的姻亲,入列宗亲。”
易许安目光柔柔,继续循循善诱:“你可知,昨晚我为何那样斥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