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许安会意,走到段元慈的侧后方,跪下行礼:“参加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皇帝抬手,示意她起身。
易许安却不起身,扬起脸看向段冉:“皇帝舅舅,满满是来和您请罪的。”
段冉微微前倾身体,双手交握于身前,一副意料之内的模样:“哦?你要请什么罪?”
“满满要请的,是我昨夜逼迫城门守卫、擅自出城的罪。”易许安顿了顿,见皇帝并没有什么反应,又接着说,“但我这样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师傅派人急召,要我夜半于城南相见。”
她稍作停顿,随后用神秘的语气说道:“传闻,长青门,出大事了。”
段冉看重长青门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此番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出什么事了?能与朕透露一二吗?”
易许安自作主张地起身,上前几步,嘴角噙着几分神性的笑,眼中闪着胜券在握的自信:“恭喜舅舅,长青门出了个新星。满满向师傅请愿,等新星命盘稳定,由我亲自跑一趟,替您将新星迎进京城。”
段冉明显十分兴奋,阴沉的面色都多了几分红润。
他起身,连说了三次好,又绕过桌子,走到易许安身前,用满意的目光打量着她。
“既然是要为朕效忠的门人,那能否告诉朕,大宗师称他是什么星啊?”
易许安微微一愣,脑子转得却快:“师傅也没有给我透露太多,只说:此人乃经世之才,用得好,能有助于国运。”
段冉脸上的兴奋不减:“这种人才,倒是第一次听闻。”
转眼看到站在一旁的太子,段冉假装嗔怪道:“方才朕问你话,你为何不实话实说?跟自己的父皇还遮遮掩掩的,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易许安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陛下,太子殿下也不知我借令牌出城见长青门的仙使,带回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怪我,是我教殿下万万要暂时保密的。”
段冉心情大好,吩咐易许安和段元慈落座,又问了她许多关于长青门的现状。
易许安一直在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小心地回话。
见时机差不多了,她才开口问道:“皇帝舅舅,魏刺史和李司马都已逝世,沧州无人主持事务,我的父亲还在那儿守着。时间久了,母亲会担心的。”
段冉脸上依然挂着笑:“不急,先让他在沧州待着吧。。。。。。沧州是边塞要地,事关重大,朕还没有想好人选。”
闻言,易许安只好乖巧回道:“满满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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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国公府邸,易许安屏退仆人,关上房门,只有范晗留在屋子里照顾她。
她抿着范晗为她沏的茶,回想起乾清宫时,皇帝最后对沧州事件的态度,秀眉紧缩。
她从绿色小木盒中抽出那一沓记录梦境的纸,又从头到尾细细读了一遍。梦中前世的惨剧,似乎没有发现任何皇室的手笔。
但是想起皇后李氏似有似无的敌意,她一开始以为只是源自于母亲对儿子的占有欲,现在想来,似乎不那么简单。
看到范晗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他们早有约定,单独相处的时候不必拘谨,只当是同门),她问道:“阿晗,你身为武曲星,耳力惊人。我进乾清宫之前,皇帝和太子在里面说了什么,你有听清楚吗?”
范晗点点头,向易许安叙述了当时乾清宫内的情况。
听后,易许安感到更加疑惑不解了。
如果以维护妻子名誉的丈夫的角度出发,皇帝这个反应,虽有过激,但无可厚非。
可易许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想到段元慈是会用生命守护易许安的人,她不愿将他乃至他的家人想的过坏。
易许安有些苦恼地戳了戳桌上摆放的精致糕点,是玲玉为她做的白糯糯的团子。
她用手指一戳就是一个坑,脑子里却莫名其妙想起魏知翎又小又白的脸蛋。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她微怔,又轻轻摇了摇头以谴责自己。
忽然,身边的范晗耳根一动,低声对她说:“小姐,有人来了。”
门外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不久,就听到陈丁喜庆又谄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贵人,小的陈丁。听羽少爷说起了您给小的安排的差事,小的特来感谢。”
安排差事?易许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少顷,她才想起昨日回府时,自己曾随口一提,叫陈丁去侍奉魏知翎。
易许安感到难以理解。前有李寂甘愿当她的跟班,后有陈丁被指派去伺候一个来路不明的少爷而感恩戴德。这帮沧州兵,都是什么脑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