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告诉过公子你了,但你喝醉了,可能……”
石舒不知道这两种结果,徐清更愿意接受哪种,是被烧掉了,还是被元满拿走了。但徐清周身的气势和眼里凛冽的刀光都忽的被浇熄了,猛然间像只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中嗷嗷呜咽的落水狗。
庭院突然传来一点动静,两人迅速地跨出房门,看到庭院中的人时皆脚步一顿。
石舒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去守住庭院的大门。
来人跟着进了房中,刚把门带上,便被顶住肩膀抵在门框上:“你怎么还留在京中!”
“我要是走了,不就听不到今天那个侍女和你们说的话,让丞相府洗清冤屈的机会溜走了吗!”杜康按住徐清的手臂,寸步不让地压低声音道。
叛乱平定后,杜康曾与宁姒和徐清告别。两人都以为他真离开了京城,没料到竟潜进宫中刺杀元庭。后两人冒险把他救出宫中,今日又因宁姒同徐清交换杜康信息于茶馆会面。
徐清的神色一变,继而加大手中的力度:“现在全城都在搜捕你,活下来已然不易,洗清冤屈的事情我们会来做,你速速离京。”
杜康知道徐清吃软不吃硬,也不想和他吵起来,便放软了抵抗的身姿和语气:“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我不想让你和宁姒那边因我陷入危难。”
“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离京,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从皇宫中弄出来,你不能白费我们的心思。”徐清道。
“你还不明白吗?”杜康眼里流露出些许沉痛,“这种事情叫我如何独善其身。换作是你,你难道会离开,把血仇丢给我来处理?”
这是无解的难题,作为朋友,比起报仇,徐清认为杜康的命更重要,而杜康认为洗刷冤屈和报仇更重要。说不清谁对谁错,矛盾之处恰恰如杜康所说,若徐清处在他的位置,他们的选择必然一样。
徐清本就苦闷的心情愈加烦躁,口中不耐地啧了一声,松开杜康。
“你们别管了,我会自己去探查。”
一句话几乎让徐清火冒三丈:“你这种情况要怎么查?”
“我今夜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们别再管这件事了。”杜康没回到他的问题,只是重申今夜来此的目的。
“你要去钟粹宫?”徐清目不转睛地看着杜康的眼睛问道。
杜康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而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你不能再去刺激她了。”徐清含着怒火,同样压低声音道。
“那么我应该答应她向你们提出的要求,去自首,然后得到洗刷冤屈的证据吗?”杜康的眉峰压下来,“丞相府遭受冤屈被株连,冤屈自然要洗刷,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回不来了。我杀了元庭偿命有何不可,现下他们又想审判我的罪吗?”
“我会去找证据,你躲起来不要暴露。”徐清道。
“那么你就不会刺激她了吗?”
话锋亮出,徐清一时无言。
“所以,别管了,”杜康冷静道,“我知道,她对你来说很重要。”
说罢,他转身便想走,肩膀却被巨大的力道扳回来,夹着猎猎风声的拳头砸在脸上,他被掀倒在地。
突如其来且毫无防备的击打让他眩晕了一会,衣领被紧紧地攥住勒紧。
头顶传来恶声恶气,里面夹杂着几许恳求和难过。
“别管别管别管,你就知道说这些。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你如今的境地必死无疑你不知道吗!身边已经有那么多伤的伤死的死,我们从小长大的情谊,你怎么说得出口要我袖手旁观。”
杜康懵然地看着略有些失控的徐清,直觉徐清不并因为自己总让他置身事外而如此愤怒,或者说,更像是“死”这个字眼或其背后所蕴含的东西让他无法接受。
杜康捏住徐清的肩膀,看着他狂乱的脸:“你……怎么了。”
徐清死死地皱着眉头,眼里露出迷茫和藏不住的悲痛,手松了一些杜康的衣领,后又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攥紧:“我……下午看见她了……”
“她的脸色很不好,她……”
“她……可能活……”
徐清的嗓音变得嘶哑难听,最后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他无力地垂下头抵住杜康的胸口,语气似孩子般祈求:“不能再……你们……都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