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萤萤就很好,是一个很温暖的孩子呀!有时候长孙质看着她,都会觉得“卢德卢能”,竟有这么好的闺女。
夜晚长孙质挑灯夜战,近来又得了一批吐蕃那边的文书,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是?她虽然不能决策,但能利用自己所学、利用自己的语言天赋,为朝廷诸公议事增加一点“知己知彼”。
卢行溪特意做了一碗云吞,给她送了来。
长孙质短暂地放下书,揭开碗盖一看,见是她最爱的虾仁馅,不由就笑了。“郎君有心了。”
卢行溪被这么一夸,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见他左顾右盼,一会儿作势捏捏书架上的书,一会儿又看看窗边的花盆。
多年夫妻,长孙质岂能看不出他的心思,此时便有些懂了:郎君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联系今日发生之事,想必是郎君当时对着人家王临和萤萤交往一事计较起来,这会子时移事迁,就觉得不好意思了。
看来当时自己的那个白眼还是给到位了。
“好了,知道你在乎萤萤。”长孙质心想,大概天底下所有的爱女狂魔都是如此心态吧。她忍不住反省起来,“难不成我还没有你在乎萤萤?”
从来只听说父亲讨厌女婿,几乎很少听说母亲讨厌女婿的。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套潜移默化的驯化了,因为母亲知道为人媳妇的艰辛,因此刻意对女婿好些,只盼着他能好好对待自己精心养大的闺女。
卢行溪一听这话,就知道妻子心里在钻牛角尖了。他摸摸妻子的头发,眼里坠着温柔:“怎么会呢?你是天底下最爱萤萤的人。”
长孙质心下一暖,打趣道:“这时候你倒不和我争了?”以郎君的性格,可是最喜欢标榜他们父女情深的,说不定还暗戳戳希望萤萤心里最爱的他这个阿爹呢。
卢行溪正了脸色:“是你怀胎十月生下萤萤,也是你在她来到世间最早的一两年里陪伴最多,你们是天生最亲密的关系,我哪里有资格去争呢?”
他坦然一笑:“别说争了,就算和你吃味,我都觉得自己不应当。”
妻子的付出是比他多的,他一直记着这一点。
长孙质心下喟叹:这就是独属于卢行溪的好处了。就算是已经足够风气开明的现代,依然有很多男人看不见妻子的付出,只认为生儿育女自古使然,当母亲就是妻子的天职,既然是职责,那又有什么好言累言痛的,当然,这种男人连体验一下孕妇分娩系统都不愿去试一试,也是驰名双标得很了。
嫁给卢行溪,大概是她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也最珍贵的决定之一了。
这种时候,他也知道出来安慰自己,她心里也有些感动。“只是为何我不像你一样计较呢?”
卢行溪以为妻子还在想不通,于是只能自爆缺点:“哎,到底是我太过小气兮兮,又用龌龊心思去想小孩子。”
对对对,都是我龌龊,我不该啊!
长孙质:……那倒也不必哈。
不过郎君的心意她还是收到了的。投桃报李,她就笑着道:“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是爱萤萤。后面你不也改口了吗。只要萤萤快乐,她交友是极好的事呀。”
卢行溪也点头,他本人求学期间也是朋友多多的,只不过最近才因为“显眼包”一事成了众矢之的,也不过是成了众多爹爹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还不至于满朝文武皆视他如仇寇。
卢行溪也很是受用,果然阿质是最爱我的,这时候还知道安慰我!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们夫妇两个彼此对望一眼,就抱在了一起,只可惜长孙质还有公务,很快就松开了卢行溪,赶他回房间了。卢行溪难得没有幽怨地看她,而是立刻离开了。
他还得给萤萤讲故事呢!
说起来也很神奇,他十岁的时候,是断然想不到自己如此有童趣的,到了快三十岁的年岁,居然对这等童话故事依然痴迷得很,每晚上和萤萤这个小闺女一起追小桂花、小女侠和小公子闯江湖的故事。
噙着笑意,卢行溪又步入了萤萤的房间。
同一片月色下,不同的心情。
程信只觉得脑袋就和打了死结的麻绳一样,都有些运转不过来了。
自打梁之语撂挑子之后,府中诸事尽数落到了他身上,他本来在都察院就是上升期,公务已经足够繁忙了,平日里下值之后,好不容易有空,也是去勾栏瓦舍里与那些可怜女子们吟诗作对,或是与友人们聚上一聚,陶冶情操。
可现在他有心要做出点成绩来给梁之语看,告诉她:没有谁是离不得谁的!你带着儿女躲清闲去了,我照样能把这个家里给管好!
大话放得太早,以至于现在还觉得脸疼。他一到家,都还没换上常服,管家已经带着一堆账本和一堆事过来了,这个要主人拿主意,那个也要主人做主。如今主母不干了,只能程信这个郎君拿主意了。
程信捏了捏眉心,听了一个时辰的各个管事回报,只觉得头痛欲裂。平日里见到这些人,他们只会笑脸相迎,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们管了那么多的事,这些事还得他来做主。
他已经很累了,真的不想操心这些,就对管家道:“那些简单的,你做主就是了。”
分担出去一部分,这总行了吧。
当然可以。管家也没有推辞,只是因为今日是第一日郎君管理府中事务,他总要做出个姿态来。他们都是支持郎君管家的,只要郎君一声令下,他们肯定还是听话的。
“只是……有些事老奴实在做不得主。”管家怕郎君不耐烦了,赶紧把最重要的事说在前头,“府里最近收了不少帖子,如何备礼是头等大事,尤其是再过两日,就是镇国公府老夫人的七十大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