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五,惊蛰,天仍是冷的。
辰时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止住,云还未散,又起了雾,远处山头跟水洗过一样,焕然一新似的,连刚刚冒头的新绿都显得可爱起来。
秦氏院中有棵红杏,前些年隐隐有枯死的迹象,今年却又颤颤巍巍的活了过来,还抽了芽,又一骨碌的长了极多的花骨朵,大有要一口气将这些年没开花的全开回来似的。
潋秋在廊下收了伞,抖抖上头的雨珠后,便往陆明娪屋里去了。
陆明娪在查帐,想看看这些年投进郁家的究竟有多少,和离之后又拿回多少。
潋秋上前,一面给她打下手,一面道:“郁家传了消息过来,昨日郁老夫人发了好大的火,将受的气全撒在了侯爷和那白泱泱身上了。”
“听周林家的说,老夫人现在说什么也不让白泱泱进门,连侧室都不让她做。”
陆明娪挑眉,抽空问道:“郁庭宥怎么说?”
“他本想同白泱泱一走了之,但还没出寿延堂,就叫二老爷和三老爷叫到了祠堂里去,白泱泱大约见势不妙,躲到外头去了。”潋秋道。
陆明娪哼了一声:“看来这和离书,我一时半会儿是拿不着了。”
郁家如今被她搬空了,还被砸了个稀巴烂,想要重新修缮好,得花费不少银钱。
纵使郁老夫人有体己,只怕也不肯一下子就掏出这么多来。
至于郁家族里,突然少了一大笔钱的投入,只怕郁家祖宗们要趴在他们不孝子孙的床头托梦了。
这时,潋秋又道:“姑娘,还有一事……”
陆明娪嗯了一声,偏头问她何事。
潋秋回道:“奴婢听大太太屋里的人说,大将军今日一早就被叫进了宫去,被申斥了一通。陆家那边也有消息说,老爷昨日进宫后,就没回来,好像没留在了乾清宫。”
“外祖母虽上了年纪,但到底是郡主,手上有的是人脉,父亲被扣在宫中是迟早的事儿。”陆明娪熟练地在算盘上拨了几下,嗤笑道,“不过,我想他最迟明日一早就会回去了。到时候……遭殃的可能就是徐姨娘了。”
她可以看在陆明曦给出解药的份上,请秦老夫人网开一面,饶了徐姨娘一回。
可秦老夫人却不可能放过陆闻道。
陆闻道为了脱罪,又会做出什么来,就全凭他良心。
但此人要是有良心,就不会想害死元配。
至于大将军代替郁庭宥被召进宫一事,恐怕涉及的就是朝堂上的利益。
正说着,外头传来些说话声,潋秋出去瞧了一眼,又来回道:“姑娘,是大太太同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她们来瞧太太了。”
陆明娪答应一声,放下手中的账册,往秦氏屋中去了。
才进去,那三姐妹就迎上来拉着她要往走。
陆明娪拦了一下,想去给大太太见礼。
那头大太太却笑道:“你同她们去吧,你母亲这里有我在呢。”
另外三人又一个劲儿的拉她,陆明娪只好匆匆一福身,就随她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