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老夫人翻开那些身契,见陆明娪几乎是要将大半个郁家的仆人遣散,连在她鹤延堂伺候的人都没放过。
老太太这才知道,陆明娪是真要和离,并非赌气闹着玩。
她后退一步,撑着丫鬟的手,难以置信地质问:“我……我竟从未想过你是如此狠毒之人!宥哥儿家的,你这是要绝了郁家的后路!”
“啊,”陆明娪看着她气得铁青的脸皮,笑了起来,“原来老夫人还知道我是郁家的后路啊。”
郁老夫人一怔,少不得有些心虚,便移开了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陆明娪脸上仍旧挂着笑,又上得前去,要将装身契的盒子拿回来。
郁老夫人舍不得那么多伺候她的人,一把年纪了,力气还大得很,死死抓着,并不肯轻易松手。
“自我嫁进郁家起,哪怕新婚之夜就被丈夫抛弃了,也从未有过半句怨言,更是尽心尽力地服侍你与郁夫人,”陆明娪手上用力,将盒子枪了过来,“可是老夫人您呢?可有真心待过我?”
盒子从手中脱离的那一瞬,郁老夫人的手指抽了抽。
她心虚地替自己辩解道:“我自是真心待你的,不然你以为……”
“不然我以为什么?”陆明娪目光冰凉地看着她,“不然郁庭宥带着白泱泱回来那一日,你就让她进门了?”
说着,她又嗤笑一声:“是啊,她怀着的毕竟是你郁家的骨肉,比起我来,你怎舍得让你的亲孙子流落在外?”
“还有,”不等郁老夫人开口,陆明娪又逼问道,“我同郁庭宥新婚之日,是你在背地里给他开的门,默许他带着白泱泱私奔的,对吗?”
她一直没想明白一件事,郁庭宥在娶她时,郁夫人其实已经病了。
郁夫人还担心自己不定哪日就死了,到时候郁庭宥要为她守孝,耽误他娶妻,又央求秦氏让陆明娪与郁庭宥提前完婚。
郁庭宥应也是知道的。
可他偏选在此时带着人走了。
早不走晚不走,偏要在新婚之夜走,何况后来郁夫人还说,她早给门房处下了令,让他们盯着郁庭宥不许放他离府的。
而这府里,唯一能覆盖郁夫人命令之人,就只剩郁老夫人了。
陆明娪原本只是试探地一问,谁知郁老夫人听后神色立即变得古怪起来:“宥哥儿心里没有你,执意要走,府里谁拦得住他?何况当时你不也同……”
“是吗?”陆明娪打断她后面的话,“可我怎么听说,郁夫人去陆家提亲之前,你老人家想将娘家的侄孙女嫁到郁家来?郁夫人因出于某些考量,没同意呢?”
“莫不是你因此怀恨在心,故意的吧?”
郁老夫人越发心虚了,故意提高声音吼道:“胡说八道!你婆母从来便不满我,定是她死前在你耳边乱嚼舌头?!她这种人……她这种人怎连死都不肯干干净净去死!”
“再说,宥哥儿纳个妾怎么了?他们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偏你心眼小容不下人!”她大约是被逼急了,口不择言道,“谁叫你无能,生不出来?为了郁家的将来,我当然要保住宥哥儿的孩子!”
“是吗?”陆明娪后退一步,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递给潋秋,吩咐道,“这是我这些年在鹤延堂添置的物件和老夫人问我要的东西。潋秋,你带些人过去,把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一并砸了!”
“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