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要让白侍郎知道。事情成了,是她识大体。事情不成,那都是贵妃的缘故。
白望诚还在琢磨着,周谨年已经全明白了。元令霜这一招,既给白侍郎留个好印象,又显得体恤皇帝,皇帝定然会问贵妃。贵妃若不同意,那显得贵妃落了下乘,若贵妃同意,也得忍下这口气。
他看向这位公主表妹的目光愈深,若当年周皇后能有这样的坚韧的心性,一定不会落得那般结果。
“公主果然简朴,听说前些日子在宫中,将昭仪娘娘的遗物都捐给寺庙,分赐给宫人了。”
元令霜没想到,连宫外都已经有传闻了:“表哥从哪里听来的?”
周谨年说:“护国寺得了公主的赏赐,十分感念。”
白望诚帮他补充:“淳安公主府上也有话传出来,说大公主认为公主处事得当,很是欣慰。今日再听公主说册封从简,果然贤明。”
元令霜虽然确实想要这样的结果,但是当着她的面猛夸,她还是有些受不住,而且周谨年唇边带着笑意,已然看破她的目的。
说完册封之事,她关心的就是周谨年的科举应试之事。
其实按照周家的身份,若周皇后没有出事,周谨年是皇后外甥,父亲又在朝为官五品以上,可以不用参加科举,靠门荫授官。不过如今这情势,他必须参加科举。
秋季时候,朝中会先审查入试资格。元令霜的担忧就在于此:“我听说皇帝升了贺尚书做宰相,不知道今年秋天对表哥又没有影响。”
白侍郎会给周谨年放行,但是贺衍如今是宰相,对科举大事也有权干涉。
白望诚说:“公主放心,朝中如今有三位宰相。贺相是主管兵部和工部。礼部之事归杜相掌管,杜相又是家父老师,不会故意为难。”
元令霜知道他的意思,杜相是白侍郎的老师,白侍郎又是周谨年的庇护,有这层关系在,周谨年科举应当顺利。
听起来很顺理成章,但她不能赞同。对杜相来说,白侍郎是他的人,当然要护着,可周谨年就未必了。一旦起了冲突,一边是位高权重,在皇帝面前正得宠的贺衍,一边是初出茅庐,家族败落的周谨年。杜相会选哪一边,还真不好说。
不过元令霜没有直接反驳白望诚。她不想显出不信任白家父子的样子。
她只是点头道:“如此甚好。”
说话间,她看一眼李菱歌,从她手上接过骰子,随意一扔。李菱歌接过话头,道:“说到贺相,今日贺府要办烧尾宴,听说极是豪奢,白侍郎去不去?”
白望诚说:“家父与贺府交情不深,不会去赴宴。”
李菱歌哂笑:“我们出宫时候,就听说了永晖宫那边的热闹。贵妃娘娘一早就开始准备了,至尊会和贵妃一起赴宴。”
她这话的意思是,贺家与白家交情不深,可与皇帝交情深得很呢。
周谨年面色不变,语气平静:“圣上向来宠爱贺家,已是人尽皆知之事。”
他何尝不知道,有贺家和贵妃在,他的科举之路充满变数。但是贺家势大,一时无法撼动。他也只能赌一赌。
元令霜喝了一杯茶,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她还得去淳安的公主府上。临走前,她要走了周谨年以及他们同窗的一些诗作,说拿回去看看打发时间。周谨年送她出去时,又单独说了几句话。
元令霜说:“表哥若能今年考试当然最好,我这边也会为表哥试探努力一番。”
她的话点到为止,但周谨年明白了。她是公主,可以直接试探皇帝的态度。若皇帝准许他参加科举,那无论谁也不能把他刷下去。
周谨年也不多话,不与她说客套话。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结盟。盟友之间,只要做事,不必废话。现在是公主为他铺路,将来他入朝为官,也必然要回报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