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后的声音成了一团嗡嗡细语。
她再也不用忍受这些了。
另一间房里,有人想出去拦林琅。
吴书达抬起手,示意那人停住脚步,“找她来只是为了震慑一下白永征,提醒他我们已经查到他身上了。目的既然达到,就别管年轻人的事了。”
一直走到警局门外的马路上,林琅才放下徐楚。
她仍戴着羽绒服的巨大毛绒帽子,立在他面前。
他忽然想起那个夏天的深夜。
她来给舅舅签戒毒同意书,他送她出来,他们也是这样面对面,一时无话,但都静听着彼此的心跳。
命运的齿轮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转动。
“你在东北还好吗?”
“白永征打的?”
他们异口同声问。
借着鹅黄的街灯,徐楚看见林琅手背上鼓起树杈形的青筋。
林琅透过帽檐和羽毛的虚缝去看她的眼。
他说,“我在那边挺好的,答应过你,一定平安回来。可你却……”
徐楚忍住眼眶的酸涩,把林琅肌肉绷紧的拳头包在手心,感受那些筋络慢慢软下去。
这抚摸似乎令他一阵痉挛。
林琅别过脸,做深呼吸,强撑着某种汹涌的情绪。
徐楚微抬起头看他。
几天不见,他侧脸的轮廓更深邃了,头发也长长了,细碎刘海下的眼睛微微作痛。
他闭着眼说,“我要是早一天回来……早一天就好了。”
“这不怪你。”徐楚说,“余唯说警队出了内鬼,所以白永征早就发现了我们的事,故意把车停在家楼下威胁我,我今晚不得已才去找他的。”
她感受着林琅臂膀那阵轻微的颤抖,去望他,才发现他紧咬牙关,满脸的五官都在努力憋回决堤的泪。
“不难过了,啊,我已经没事了。”
徐楚想要去捧林琅的脸,他却向后一步躲开,直摇着头,“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把你拖进这趟浑水,你如果什么都不知道该有多好。”
她却盛开出一个笑脸,给红肿的脸蛋添了几分娇憨。
“不是你拖我下水,是我想陪你在水里呆着啊。”
这话说的无知又蛮勇。
深秋的夜晚起了雾,雾很稠。
徐楚脱下帽子,仰视眼前高大又单薄的男孩子。
她不知道是哪里打动了他,那句话还是那个笑容,总之林琅再没能忍住,在她面前垂着脑袋哭了。
她头一次知道男孩子的眼泪也会如此迅猛,像春汛的河水,什么也挡不住。
林琅赶紧用手捂住脸,他的手指还似青春期男孩那样骨节分明,也似青春期男孩对突如其来的眼泪感到耻辱。
“我为什么不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呢?那时打电话兴许就能听出不对劲赶来救你……我他妈还想着要回家给你个惊喜,结果回了家见不着你人影,是师父告诉我,余唯把你关进了审讯室。”
他从呜咽中漫出破碎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