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庭拿胳膊肘捣他,小声问,“想啥呢你。”
林琅盯着桌面,一手抱肘,一手摩挲着下巴,“我在想……前几天我最后一个从地铁里出来,按理说所有被救的人都从我面前走过了,怎么会看不到黄狗。”
“那件事都过去了。反正明晚要去逮他,等逮着了你亲自审呗。”
“不对。”林琅摇头,“他肯定没走救援队的这条路,但他一个人又能走哪条路呢。”
他沉思一会儿,待所有人离开会议室才起身,“我得去地铁站调监控看一眼。”
李师庭紧随其后,“我跟你一起去。”
得知林琅就是前几日帮助乘客逃生的警察后,地铁站值班人员爽快调出监控。
电脑屏幕里,清晰显示每一个逃生乘客的脸。
直到她缓缓出现在屏幕里。
到站厅后,她独自逆行走到了站台边,孤零零站着,脸朝地铁隧道的方向不停张望。
录像十六倍速加速播放,任周围所有人来去匆匆,她就站在原地不动,把自己站成了一颗石头。
她果然一直在等他。
望夫石。
林琅脑中闪过这个比喻。
又很快掐灭。
还是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况且,他们根本不可能会再见。
林琅把目光移到屏幕另一边,直到看完站台的所有录像,仍没见到黄狗。
他问工作人员,“除了跟着救援队进澄湖站台,还有别的办法逃生吗?”
工作人员想了想说,“列车长有钥匙打开隧道里的人行通道,但那天列车长没这样做,因为人行通道也被淹了。”
李师庭站在身后幽幽道,“那就只能蹚水走回菩提寺了。”
工作人员很疑惑,“这两站地铁之间长达4公里,还发了大水,什么人会冒死走这条路啊?”
两人站在菩提寺的监控台前,总算明白了黄狗的逃生方式。
当全体警力集中在澄湖的时候,菩提寺地铁口空空荡荡。黄狗拖着腿一走一瘸,满身是水地钻进了停在路边的黑色丰田。
云A2456。
网络安全科的人很快送来调查结果。
果不其然,套。牌。车。
林琅拿着结果去问吴书达,“有没有可能是机长派的人来接应黄狗?”
吴书达肯定道,“有可能,我找安全科的人去查这几天的全市交通录像,也许能初步锁定他们的老窝。但这需要时间,你还是以明晚的抓捕行动为主。”
林琅悻悻走到走廊抽烟,用一根烟的时间梳理前几日的现场情况,心里还是觉得不妙。他右眼皮这几天总是狂跳。
烟雾缭绕中,他看见宣传科的同事路过身边。
心中一动。
“刘姐,”林琅追上同事的脚步,“这几天有没有记者打电话来找我?”
刘姐疑惑地瞅他一眼,“你犯事了?没犯事怎么会有记者找。”
“这不是……”林琅刮了刮鼻子,笑道,“前几天在地铁上做了好事嘛,听说有记者想采访我。”
“没接到电话。”
话音刚落,刘姐已经踏着步子走远了。
第二天,晚九点,云城码头。
暴雨冲刷过的城市有挥不去的潮气,码头水泥地还积着大大小小的水洼,反射出五颜六色的集装箱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