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哈?”
花一棠用目光示意,林随安顺着看过去,正好看到窗边的祁元笙。
总不会你也认为他有黑暗角色光环吧?林随安心道。
“无论是之前凌六郎的审问,还是今日我的试探,他都应答有度,不卑不亢,”花一棠手指点着轴书,“就像这些卷宗,一板一眼的记录,不添杂任何情绪。”
就如同没有感情的人偶。林随安心道,口中却说,“或许只是性格内向罢了。”
花一棠眯眼,“你也很奇怪。”
“哈?”
“明明怀疑他,为何又为他开脱?”
“直觉上怀疑,理智告诉我没证据。”
“为何直觉怀疑?”
“因为他长得好看。”林随安脱口而出。
花一棠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祁元笙猝然抬眼看了过来,不知是不是也听到了,林随安举起卷宗遮住了脸。
果然,这个理由太扯淡了。
花一棠把手里的卷宗摔得啪啪乱响,似乎有些消极怠工,林随安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卷宗上缓解尴尬,勉力又看了两列,愈发昏昏欲睡,上下眼皮直打起架,终于不敌瞌睡虫的连番轰|炸,枕在卷宗上睡着了。
花一棠侧目看了眼林随安,不管,继续读,少顷,又看了一眼,脸垮了,举目四望,无被无衾,想了想,展开几卷卷宗盖在了林随安身上,这才满意,继续工作。
林随安睡得恨不踏实,身体如压大石,耳边淅淅索索地响,她仿佛又看见了焦尸的记忆,密密麻麻的字迹一跳一跳撞着眼球,强迫她赶紧醒过来,挣扎几番,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里的卷宗和脑海里的碎片记忆重合了。
哦豁!
林随安倏然清醒,猛地坐直,身后稀里哗啦响成一片,不知道为啥掉了一堆卷宗。窗外天已大亮,视线比夜里清晰多了,林随安抓起桌上的卷宗,字还是认不全,意思更是看不懂,但纸张质感、行文排版,字间行距都和她在焦尸记忆中看到的十分相似——难道,那名死者的执念记忆是一卷卷宗?!
花一棠:“我那卷已经看过了。”
林随安:“你读了多少卷?”
“八百多卷吧,怎么?”
“可看到过‘十酷’二字?”
“哈?”
林随安皱眉:莫不是自己认错了字?
“林娘子,你刚刚说什么?”那边的祁元笙出声问道。
林随安唰一下看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一瞬间,祁元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人的感情,好像是……诧异?
“十酷,你在卷宗里见过吗?”林随安问。
祁元笙静静看着林随安半晌,突然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案牍堂西北角,一堆小木箱从地面堆至屋顶,积满了灰尘,祁元笙提着长衫,攀着木箱边缘爬了上去,边爬边摩挲木箱边缘的浮雕编号。
很快,他找到了一个小木箱抽了出来,木箱堆摇摇欲坠,祁元笙身体一晃,直直栽了下来,手里还紧紧抱着那个小木箱,幸亏林随安手疾眼快,腾身抄住他的腰,助他平安落地。
祁元笙连感谢的话都没有一句,打开箱子,翻出一卷书,装书的帙已经褪色,书签也掉了,只剩半截线头,祁元笙小心抽出里面的东西,不是轴书,而是竹简。他趴在地上,用手指摸着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
林随安凑过去一看,好家伙,竹简上刻得是小篆,她更不认识了,忙招呼花一棠,可花一棠居然半晌没动静,回头一看,就见花一棠背着光,眯眼瞅着祁元笙,表情忽明忽暗。
“是这个。”祁元笙抓着竹简起身,指给二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