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谢知筠不由有些出神,卫戟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议,等到把谢知筠送回家中,才同她道。“今日你也累了,回去歇一歇,若还有疑问,晚间再论。”谢知筠仰头看着他,见他眉宇之间皆无倦意,似是虽时都能上阵拼杀,不由有些艳羡。她顿了顿,还是道:“如此,小公爷早去早回。”竟是难得说了一句软话。卫戟同她点头,转身大步离去。谢知筠看着他背影消失,安静站了一会儿,才回了春华庭。此时已是申时,谢知筠奔波一日,觉得十分困顿。她亲自点了一支归隐寺的檀香,在幽静的香味里,躺下便立即入睡。这一觉睡得很沉,并无梦扰,待她再醒来,已是申时正。正房内外十分安静,谢知筠脑中空空,也不知要想些什么,她只是安静躺了一会儿,躺到有些口渴,这才起身穿衣。牧云听到动静,进来伺候她更衣吃茶。“奴婢上午带着见礼去了荣景堂,国公夫人似还在睡,是赵嬷嬷见的奴婢,道夫人今日身体尚可,待小姐归了家来再去见夫人不迟。”谢知筠便点头,她换了一件月白的绣球花褙子,又重新梳了头,这才出了寝房。贾嬷嬷正在外面煮银耳莲子羹,见她出来,慈爱地笑了笑:“小姐吃一碗莲子羹吧,这几日家里事多,仔细上火。”谢知筠便坐下吃了一小碗,道:“嬷嬷跟我去一趟荣景堂。”贾嬷嬷便道:“好。”说罢,她又忍不住吹捧谢知筠:“我们小姐就是好,又孝顺又怜弱,对家主和少爷都这般尽心,对姑爷也是温柔体贴。”贾嬷嬷夸张叹息:“小姐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子了。”谢知筠:“……”谢知筠红了脸:“嬷嬷,怎地又来吹捧我,怪不好意思的。”贾嬷嬷不赞同她的谦虚:“嬷嬷都是实话实说,哪里是吹捧?小姐就是最好的,你心善忠孝,以后一定能越来越好。”贾嬷嬷到底是养育她长大的贴心人,知道她今日归家定是心气不顺,也听到了谢渊说的那些话,这才想着来劝一劝她,逗她开心。谢知筠虽从小没了母亲,却还有她在身边,有朝雨牧云陪着,也觉得满足了。人只要懂得知足,大抵就不会意难平。谢知筠握住贾嬷嬷的手:“多谢嬷嬷,能有你陪在身边,是我的幸运。”贾嬷嬷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也是嬷嬷的幸运呢。”吃完了银耳莲子羹,谢知筠便披上斗篷,领着贾嬷嬷去了荣景堂。荣景堂今日分外安静,谢知筠到了门口,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声响。赵嬷嬷一早就知道了她的动向,此刻已经在门口等了。谢知筠问:“母亲如何了?”同牧云说的不同,赵嬷嬷面色却有些灰败:“少夫人还是自己过去看看吧。”谈心谢知筠不是第一次来荣景堂。国公府虽没那么多规矩,不要求家中晚辈晨昏定省,却也总有各种家事,谢知筠作为长媳,自是要出面的。故而她对于荣景堂还算熟悉。今日一进来,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卫苍随意惯了,从不喜屋中有香味,故而作为国公夫人的崔季也不在荣景堂燃香,往常都是摆些佛手橙果,增添些果香便罢了。今日却是燃了香的。谢知筠细细一嗅,就闻出沉香的气息。她看向赵嬷嬷,低声问:“怎么燃了香?”赵嬷嬷自是惊讶于她的细心聪慧,也低声答:“夫人这几日吃药,药味苦涩,这才叫燃香。”谢知筠低低应了一声,脚下更轻,很快便绕过堂屋进了寝房。国公夫妇的正屋很简朴,甚至没有她跟卫戟所住的春华庭雅致,屋中并无太多的古玩摆设,若说有什么亮眼的景物,还要数外间摆放的两盆硕果累累的金桔。谢知筠不左顾右盼,直接跟着赵嬷嬷进了寝房,安静站在屏风后行礼。“见过母亲。”那屏风也简单的很,不过是六面竹刻屏风,上面只刻有山水图景,一点都不贵重。谢知筠声音落下,崔季有些干涩的嗓音便响起:“进来吧。”谢知筠这才上前几步,绕过屏风来到床榻边。崔季病了这两日,瞧着人憔悴了许多,她头发松松盘在发顶,面上无妆,依稀显露出年华已逝的苍老。她靠在软垫上,身上只穿了件素色袄子,呼吸声音很是沉重。“坐下说话吧。”谢知筠便自己搬了把椅子,放到床边坐下。“母亲怎么今日瞧着更病弱了些,可要再请大夫来瞧瞧?”谢知筠真心实意担忧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