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皮影戏,青玉台空着也是空着,你可以继续使用,就当是我对你失业一事额外的补偿,直到你家人不想唱为止。”
她垂眼,轻声说:“至于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开门,关门,她只记得雨声渐重,劈里啪啦打在他的伞面,也打在她的心上,一点一滴,密密麻麻全是坑洞。
她该是多么天真才会有想要和他谈恋爱的冲动?明明容卓早就说过,夜场男人认钱不认人,被她推开,他转眼就能找另一个比她有钱的金主,毫无真心可言。
她一路疾走,莽莽撞撞进了洗手间。
抬眼看见镜中人双眼通红泪光闪烁,扣住大理石洗手台的双手逐渐用力,直至指骨泛白。
她又怎么会不难受?
明明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不去怀疑他是否别有用心,也说服自己不在乎他的过去,不介意他的职业。
可现实总爱打她的脸,要她看清楚自己想要一颗真心的想法多么可笑。要她看清楚,她就是没了家世和钱财倚仗,不值得被爱的那个人。
手机震动,是容卓打来电话。
消失这么长时间,她难免担心。
迅速整理心情回去,正好他们也打算要走。
容卓敏锐,一眼看出她情绪不对,借口和她打一把伞,她挽着钟令问:“你怎么了?”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现在也没必要再让容卓跟着操心,她便说:“没事儿,就是不太受得住你那表姑的穷追猛打,简单吃顿饭都快把我幼儿园老师问出来了。”
容卓嗤笑一声:“你在她眼里可是个大宝贝,估计今晚回去就要向她那儿子传授追女朋友的技巧了,你可别搭理他,他在外头玩儿的花着呢!”
钟令应和:“我知道,但我估计他现在应该也不太想和我接触。”
“怎么说?”
话说到这里,又是不可避免提起檀舟,但她刻意回避,只说:“当着我的面被打了呗。”
“打得好!”怕被听见,容卓赶紧回头望一眼,又压低了声音说:“他这人就是欠揍,我那表姑还惯着,照他这么发展下去,被打都是轻的。”
钟令还是担心。
担心那个没心没肺的人。
她低垂眼睫,问容卓:“他不会找人麻烦吧?”
“你放心,有我哥在呢,除非他家生意不做了,那他想怎么发疯就怎么发疯,只要他们聂家一天仰仗着我哥,他就一天不敢来招惹你。”
钟令微微颔首,也算是真正放下了心。
正好容琛将车开来路边,简单招呼了一声便带着容卓和傅樱走了。
张叔紧随其后,她正打算收伞上车,却见车后跟着一辆眼熟的电动车。
秋雨重重,不停歇的雨刮器让他的脸不断处在模糊与清晰之间,她漠然收回视线,坐进车里让张叔直接回家。
有舍安保系统完善,社会车辆无法进入别墅区,车辆拐弯的那瞬间,她的视线瞥到大门口那辆电动车。
总该走了吧,她心里想。
夜雨声烦,连带着她的心也不得安宁,回房间看到桌上摆放的那堆画笺,她胡乱拾起来一股脑全扔进了垃圾桶里。
“自作多情。”她骂自己。
浴室水声和窗外雨声悄然融合,灯光一亮一暗,钟令已经洗漱完毕。
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但头发没干透,她也不想现在就睡,随便找了本书窝在沙发,可才看了两页又心烦气躁合上。
雨声实在吵闹,她很难静心,回头看见窗帘没关,她又放下手中书去找窗帘遥控器。
遥控器放在床头,她却不想走过去拿,干脆翻身越过沙发,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伸手去拉窗帘。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楼下光影吸引视线,也许是大雨成线别有意境,也许是风吹绿林格外萧索,仅仅是多看了一眼,她就无法收回目光。
空旷路面上一个英挺身影孤零零站在雨里,大雨包围,已经看不清他的脸。
钟令想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可她今天偏偏对这个身影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