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办。
江梨伸手揪住袖子,用小臂盖住眼睛。
他女朋友不可能是她了。
小姑娘才刚说两句话就又小声哭了起来,一副委屈了几百年的样子。
骆亦卿起先觉得心疼,旋即又体会到难以言喻的烦躁,他微皱着眉低声骂了句“草”,才环住她的肩膀,轻轻拍拍,低声:“怎么了,跟哥哥说说,嗯?”
——别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惹了她。
——以为她不说我就查不到了吗,给老子等着。
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江梨一碰到他的怀抱,就再也没办法控制情绪。
明明刚刚已经哭过一次,可眼泪还是决堤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她无意识地想往他怀里拱,像是为了他身上的热气,也像是为了这种熟悉的、安全的感觉。
被小无尾熊抱了个满怀,骆亦卿身体一僵。
旋即也松松地回抱住她,轻拍背部给她顺气,低声安慰:“没事的,哭完就没事了。”
江梨死死揪着他的黑色衬衣,一边哭一边小声嗫嚅:“我刚刚在、在查马拉松比赛的资料。”
骆亦卿人生三十年,从没这么靠近过少女柔软的身体。
他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敷衍:“嗯。”
“我觉得我、我也应该加强运动,不、不然就会像今天那个男生一样,跑没几步就晕倒……”江梨抹一把眼泪,说得跟真的一样,“可我过去几乎从来不运动的,我越想越难过,越想越难过……所以跟哥哥打电话的时候,就、就完全没忍住。”
骆亦卿:“……”
他突然想把这只软绵绵的无尾熊扒下来打一顿,是他长得太好骗了吗?江梨似乎把他当傻子。
“不爱运动的人……好、好惨啊。”可江梨毫无所觉,还在一边打哭嗝一边满嘴跑火车,“明明都不爱运动那、那么久了,就因为昏倒之后怕丢脸,怕被人嘲笑、怕没办法跟人做朋友,还不得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能自己偷偷躲起来哭……”
这姑娘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骆亦卿皱眉:“你确定你是在说马拉松?”
江梨用哭声掩饰一个心碎的人的真实想法:“那不然呢!除了马拉松,我还能因为什么事情这么难过!难道因为你吗!”
骆亦卿:“……”
放别人身上,他早打人了。
骆亦卿张张嘴,面无表情地盯着江梨眼泪汪汪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失笑:“你看你,脸都哭花了。”
小姑娘总在不必要的时候显示出奇怪的倔强,一边掉眼泪一边固执地盯着他,像是想要证实自己刚刚说的话半点儿没掺假。
“行行。”骆亦卿无奈地拍拍她的脑袋,将这一小只抱起来,“你说是马拉松就是马拉松,不哭了,哥哥给你洗个脸,我们去吃晚饭,嗯?”
江梨身体一轻,被他抱起来。
她抽抽鼻子没有说话,看着他走进盥洗室,将她放在洗手台上。
盥洗室里灯光很温和,骆亦卿居高临下,衬衣领口刚刚也被她扯开了,露出一小片胸膛。
江梨慢吞吞地眨眨眼,忽而想起他上次的腹肌。她耳朵发烫,下一秒,他拿着湿毛巾的手就刚好落在她耳边:“虽然现在大家都鼓吹多运动,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跑步。”
他的态度极大地安抚了她,江梨被他圈在怀里,抬眼时,睫毛像两把小刷子。
骆亦卿不疾不徐,仔细而轻缓地帮她擦掉泪痕:“你这小身板,不运动也没关系。”
他声线低沉,忽然轻笑了一下:“哥哥会保护你。”
江梨眨眨眼:“保护我一辈子?”
“是啊。”水龙头感应出水,修长的手指扣住毛巾,用温水一拧。骆亦卿唇角微勾着,眼睛里落着温柔的灯光,“小江梨说多久,就多久。”
江梨得寸进尺:“我不信,等你结婚之后,就会有自己的小孩子了,你肯定更喜欢他。”
骆亦卿重新展开毛巾,帮她擦脸:“哥哥不结婚。”
“为什么?”
“哥哥……”骆亦卿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江梨的目光被毛巾挡住,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后半句话似乎说得有些艰难。可也只是一瞬,下一秒,他又恢复那副散漫慵懒的玩笑语气,“因为哥哥分辨不出性别啊。”
江梨仰着头,心想,不好笑。
他声音里一点笑意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