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把掌心那已经被血完全模糊了的手掌摊在她面前。嵌入肉里的玻璃碎片在隐隐反光。
“你选一片,从这儿割下去。”
霍峻伸手,他指在自己的颈动脉上,手上沾着殷红的血,在冷白的颈上一划,留下淡淡的一道血痕。
霍峻看着秦可,眼底笑意狰狞。
“把我身上最后一滴血放干净吧,秦可——那我就跟你离婚、我就放你走。”
【≈ap;≈ap;≈ap;番外中的番外≈ap;≈ap;≈ap;】(新增)
后来的霍家里只有霍景言一个人知道,在那一年半的时间里,霍峻是去过秦可留学的英国的。
时间上大概是在秦可出国的三个月后。那时候霍峻终于结束了一番惨无人道的自我折磨——完全发疯状态的“黄毛小子”,也给公司里那帮老狐狸留下了大概一生都没法磨灭的心里阴影。
霍氏终于重归稳定,再上正轨。从那副几乎二十四小时把自己埋在工作里恨不得直接累死的状态下脱离出来,霍峻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没睁过眼后,从床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却是拎着霍景言的领子要他帮自己订飞去英国的机票。
霍景言到很多年后都记得霍峻那三个月内的狼狈。也是从那之后他彻底确定,霍峻这辈子,无论秦可是生是死,对他是爱是恨是好是坏,霍峻都一样的——他注定彻彻底底只栽在这一个人身上了。
霍景言于是没有再劝,去给霍峻订了机票。
刚平定下公司动荡的霍总,在国内消失了整整一个周。
一个周后,他自己一个人回来的。看起来全然恢复了正常,不痛不痒,不怒不悲,完全没了之前三个月要把自己累死或者弄疯掉的模样。
如果不是从那天开始,霍景言就发现霍家酒窖的存酒,以每晚一瓶的速度被家里佣人送进主卧,那他大概真要以为霍峻已经恢复如常了。
霍景言忍了很多天,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在主卧门外,他拦住了原本要送酒进去的佣人,自己推开了主卧的门。
出乎意料,和想象中的黑暗不同,房间里灯光大亮。
是真的亮。
好像所有能被打开的光源,全部都被霍峻通电摆在了明处,里外房间的主灯壁灯都被调到最大光度——乍一进门,几乎到了晃眼的程度。
霍景言皱起眉。
他知道霍峻最习惯的就是黑暗,尤其是在他一个人的时候——黑暗是霍峻的安全感,是他的归属,而现在房间里这副模样,实在是反常到了令人不安的地步。
他又往里走了几步,便看见霍峻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背后靠着主卧的大床,眼神松散地望着窗外。
霍景言叹了声气。
他拿着酒瓶坐到了霍峻身旁。
“她在国外过的怎么样?”
霍景言声音来得突兀,坐在那儿的人却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或者说,他一点都不在乎。
只是在沉默很久之后,霍峻沙哑着嗓音笑了声。
“很好。”
“……”
“会笑,会跑会跳,会认真地看着黑板皱着眉思考,会和那里的新朋友去图书馆读书,会坐在草坪上自然又流畅地和他们说笑。”
“听起来,她确实过得很不错。”
“是啊。”
“那你怎么就这么回来了?”
“…………”
靠在床前的人不说话了。
过了很久,他撑起额头,捋了一把垂下来的碎发,笑得狼狈不堪。
“霍景言,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同样是分开,怎么我生不如死,她还会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