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没有了马,也没有力气再使轻功。楚凌钧苍白的脸上已经丝毫没了血色。踉跄走在山路上,伤口也疼得厉害。
此时,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个人。那个总是对他笑,天天缠着他,一不如意了就装委屈的人。
从前总是太忙,没时间陪他,还经常对他过于严肃。若是换了旁人,想必早就没耐性了。也就只有这个段愉辰,还是会不厌其烦地缠着他。楚凌钧心想,如果将来有机会,他该好好陪陪他的。
可惜,应该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
过了潆水,终于到了大晟的地界。走了两个时辰的夜路,楚凌钧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他在一条溪边停了下来,蹲下身子,看了看左肩处的伤口。准备拔了箭,清洗一下伤口,再作包扎。
楚凌钧握住箭尾,神色微暗,倏地将箭头拔出,他痛得闷哼一声,眉间紧拧,伤口带出来的鲜血立刻浸透了他的衣裳。
随后,他用冰凉的溪水洗去伤处干涸的血迹,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草草做了包扎。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似乎在思索是否继续赶路。此时天还没亮,山路难行,想到这里,他还是在一棵树旁边坐了下来。体力消耗的过多,他准备浅眠片刻,天亮再走。
然而就当他准备闭目养神的时候,耳朵里突然捕捉到一丝微不可闻的动静,似乎是什么兽物压抑着的低吼。
楚凌钧睁开眼睛的同时,剑已从鞘中弹出半寸。他望着面前向他缓缓靠近的群狼,目光微冷。不曾想,血的味道会将狼群吸引来。
虽然已经没有力气了,可是摆在面前的,又会是一场血战。
夕阳落下的时候,军营的辕门外,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走来。仔细看去,他的身上、脸上尽是血污,那个身影用剑支撑着身子,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血痕。
守营的士兵看到他,立刻高声喊道:“前面是什么人?”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上前。
两名士兵对视一眼,正欲驱赶他,那人却仿佛已经支撑不住了,长剑落地,他也一同摔倒了下去。
那二人对视一眼,拿着枪走上前来,想看看来者到底是何人。其中一人目光落在了那把熟悉的剑上,目光微变。随后蹲下身子,借着夕阳的余光,看清了那人的面目。
“是侯爷!”
那人大声道。“快去通知陈副将!”
楚凌钧是被一阵刺痛的感觉激醒的。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左肩上异常强烈痛感让他额头上落下冷汗,长睫也在微微打颤。
他缓缓睁开眼睛,十分虚弱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着大帐内熟悉的布置,方才知晓,他终于回到了北落原。
“侯爷,您怎么醒了?”
正在给他处理伤口的军医微微一怔,然后回头看向一旁的侍从,吩咐道。“再去取一剂麻沸散来。”
“不必了。”
侍从正欲前去取药,楚凌钧虚弱的声音拦下了他。“麻沸散对我无用。”
“这……”军医面露迟疑,“侯爷,您的肩膀受过两次箭伤,又被兽物抓伤,现在伤口已经溃烂,必须立刻剜去腐肉再行上药。若是不用麻沸散,直接处理,常人是难以忍受的。”
“我的身子对麻沸散有抗性。”
楚凌钧半阖着眸子,脸色极差。“无需麻烦,直接动手便是。”
“……是。”
军医叹了口气。身为医者自是知晓,这麻沸散用过几次之后,效果就会逐渐减弱。而身为武将,战场上受过的刀伤剑伤不计其数,每次受重伤,都是鬼门关走一遭,若是不用麻沸散,即便是武将也难以忍受。可久而久之,身子就会对此药物产生抗性了。
军医无奈,只得取来了一枚参片让他含在口中。然后开始用匕首去剔除他伤口处的腐肉。
起初,楚凌钧还是刻意忍着剧痛,一声不吭,可到了上药的时候,药物渗入血肉中,楚凌钧痛得呼吸急促,身子也在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