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尧粗略扫了眼公章,朝书房中的桌案走去,缓缓坐下,看了眼亦步亦趋跟过来的谢惊枝,眼底浮起细碎的笑意:“劳驾沉姑娘替我研墨。”
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谢惊枝默默走到砚台前,微微将袖撩起,很快将墨研开。
见谢尧提笔就要书写抓捕文书,眸色微动。等看清纸上方被写下的寥寥几字,心下涌起诧异。
要知道,两个不同的人就算是自幼师承同一位书法大师,最终练成的字哪怕再像,也终究会有所差别,更不要说谢尧方才只是粗粗翻查过卫胥桌案上写的奏疏而已。
可现下谢尧在纸上写的字分明就如同卫胥亲笔写下的一般。
“未想到殿下还极擅长模仿他人字迹。”谢惊枝眸色沉浮不定,语调确平静异常,仿佛只是随意的感慨。
手下动作未停,谢尧轻笑着道:“幼时有幸跟着老师学了一段时间,不过皮毛,不敢受赞。”
几乎是一瞬间便理解了谢尧的言下之意,谢惊枝不由蹙眉。
幼时跟着老师学过皮毛,也就是说陈儒言也极其擅长模仿他人字迹。谢尧尚且让人看不出破绽,遑论陈儒言的本事。
更重要的是,这世上不止谢尧一人是陈儒言的学生。
不经意回想起那日她出大理寺鞠狱后,霍子祁在马车上拿给她的写有陈儒言遗愿的信笺。
那日在青鹤楼内每一个官员都收到了一模一样的书信,按理若陈儒言被人所害,这些信理应是伪造的才对,但偏偏信上的字迹早早便做了鉴定,确是出自陈儒言之手。
若非如此,众人也不会一直认为陈儒言真是以死明志。
宁家也不会让大理寺尸都不验,限期三日便要以找出真凶结案。
这同样也是谢惊枝一直萦绕于心头的疑惑。
“徐越则也能模仿他人字迹?”虽是疑问,但谢惊枝语调间充满了肯定。
正好写完了抓捕文书,谢尧放下笔,拿起谢惊枝放于桌案上的公章拓在纸张上,闻言抬头对上谢惊枝的视线,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每个官员信上的字迹都毫无破绽,你没有证据。”
说完谢尧站起身来,将抓捕文书收好,又走到书架前,将公章归于原处,回头看了眼尚在原地愣神的谢惊枝。
“走吧。”
望见谢尧冲她微扬了扬手中的抓捕文书,谢惊枝轻叹口气。
也罢,索性如今已然有了抓捕文书,先将人抓了再说。
思及此,谢惊枝抬步正要离去,视线倏然掠过桌上的砚台,脚步一顿。
“也许,还有一处破绽。”
-
徐越则坐在庭院中的一处小亭内,手中正翻阅着一本书册。
将将翻至新的一页,小厮走进来匆匆禀报:“公子,三殿下在门外,说是前来看望您。”
“将他请进来吧。”徐越则温和笑笑。
小厮领命正要下去,却又被徐越则叫住。
思索了一瞬,徐越则道:“你先去将何管家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