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他想不明白自己还有哪儿惹到沈潋滟了。沈潋滟等了很久,没等到学生说话,依旧不着急,“好好想,时间还长。”李敖没懂她话里的意思,时间就这么耗了过去。沈潋滟撑着扶手从摇椅上起身,吱呀作响,刺得李敖心慌,他忙抬了头去,迎上沈潋滟俯视的眼,“老师,您去哪儿?”“回家啊。”沈潋滟眨眨眼,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再抬头,表情懵懂,像他在明知故问的模样。回家?开什么玩笑?“您在说笑吗……”李敖惊愕地张着嘴,他就这么继续绑着吗!怒气上头,李敖也不管身份和处境上的差距,硬气了起来,目眦欲裂地大喊:“把我放了!我告诉你,你这是非法拘禁!我爸妈要是找不到我,你就完了!”沈潋滟颇有闲情地听他吼完,冲他扬起红唇,灿然一笑,便毫不留情地推门离开了这里。这次,她没在他眼睛上绑黑布,没关灯,借着亮光,李敖瞥见外面是暮色的森林。之后门关上,落了锁,他在狭小封闭的小木屋里,死寂袭来,似要将他吞噬。李敖慌张又徒劳无功地大喊:“沈老师,我错了,沈老师!我错了!”外面连风声都听不见。“沈潋滟!你个婊子,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创世第二天,上帝创造空气,称空气为天,有早晨,有夜晚。灯始终亮着,带着厚重灰尘的窗帘被拉开,头顶的光明亮温暖,又抵不过外界自由的自然之光。阳光照在李敖脸上,他动动干裂的嘴唇,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疼。昨晚他太激动,用力过猛,被牢牢绑在椅子上的身体,扯着椅背一并倒在了地上,他就这么过了一夜。人走近,看见被包裹在高跟鞋里的白皙脚背,李敖没力气生出反抗的心思,“我错了……沈老师……对不起……”他还是不知道对不起什么。沈潋滟弯腰,扶着椅背,把人带了起来,顺便加固了他手脚上的束缚。小木屋里的工具早在第一天就被清理了出去,还是他亲手清理的,手腕、脚踝的紧勒,让他心里徒生荒凉。对面还是那张摇椅,李敖哑着嗓子,干裂的嘴唇渗出了血:“原谅我吧,沈老师……”他不停地道歉,眼里却只有害怕和无助。摇椅嘎吱作响,沈潋滟躺在上面,面对他,打开了一本圣经——红色思高版。她随意翻了页,竟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录音笔,这时李敖才看到书页里挖空的凹槽。录音笔摁开,一段暧昧的声音被放了出来。他太熟悉,仅仅一道仓促的呼吸声,就认出了人来。这种事做得太多,做爽了,保护欲和施虐欲同时得到满足的,就那么几个。李敖呼吸停滞,瞬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他能被沈潋滟选进论文小组里,不是烧了高香的福分,而是该下地狱的因果。“……录音?”男人紊乱的呼吸声里,含了几分轻蔑的笑意。女声说不出话来,咬牙硬撑,压抑着抽泣和痛呼,还有录音被发现一事,带来的无尽的恐慌。“你随便录,”啪,女生被男人扇了一巴掌,她依旧忍着,没有叫出声来,“以后能拍上用场,我给你当狗,哈……”录音笔被摔倒地上,断了声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播放结束,李敖对即将到来的遭遇有了预感,忙不迭地更加真诚的道歉。沈潋滟垂眼看他表演,越是年轻的人,面对错误,越不是后悔的情绪,他们只有错误被发现后,对要承担的后果的害怕。李敖的姿态,她见得太多了。扬言要睡服林素汐的男人,曾经就是这样,跪在她脚边道歉。额头磕出了血,她也像现在这般,冷冷看着。在沈潋滟这里,没尝到后果的道歉,永远做不了数。当初要不是表哥拦着她,她高中就会把那个男人的命根子废了,有旁人在,那人才快活了几年。后来再回京北,偶遇上,看见男人身边多了个乖巧的女儿,沈潋滟才想起这么件事儿。如今没人看着,男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生得了二胎。她眸色中的冷意愈发森然,李敖同野外活动的小鹿一样,提前感知到危险,如果不是被绑在椅子,他会立马跪在沈潋滟脚边,求她放过他。没受过苦的人就这样,两个看不见外界的夜晚,便足以驯服了他反抗的意识。视线模糊,李敖以为面前的人,是无法抗衡的强大。“你对我,”沈潋滟摇了摇椅子,“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李敖微滞,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安静了那么几秒,他试探着说:“不是对你,是对……颜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