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这辆车的话,其他车会去什么地方?”三个人的呼吸不约而同地一滞。马志扬率先开口:“其他车,如果不是他自己选的,都比较正式,开去家宴……之类的吧。”他说得犹豫,不够果断,眼神时不时地往梁平那边飘忽。普通人面对警察问话,会在紧张之下有些多余的小动作,但往别人身上看就不太正常了。林素汐站直了身子,尽管身量没几个发育期的男学生高,总归气量不输人,正义凌然的气息压过去,叫三个学生扛不住。“有,有什么问题吗?”马志扬嘴角一僵,结巴了下。管应勇瞥见从李敖卧室里出来的男警察,暗地里给了马志扬一手肘,低声向他示意:“喂,那边——”“啧,”马志扬没了之前的好态度,“您找出不对的地方了吗?我的朋友能去哪儿?”他断了管应勇的后话。林素汐瞧不上这帮孩子的虚张声势,如果李敖前段时间没跟阿艳扯上关系,她多半也会以为只是富二代扛不住学业压力,离家出走了。有钱人家的小孩子,不拿来当接班人的,娇生惯养出来,多是这个模样。偏生李敖前脚刚刚消失,她这边就联系不上阿艳,若说两者之间没有关系,她找再多理由,都替阿艳开脱不了。前几日她只查到了李氏药企一事,猜测李敖用这个威胁过颜芝什么,但具体除了论文之外,更多的,她就没办法了解了。她被束在警局的工作中,反倒失去了阿艳拥有的“好视野”,只要家长不配合,什么都问不到。而跟每个学生都有过接触的沈潋滟,想走暗走明,都是随心所欲的事。想来这也是副所王铮故意把这件事安排给她的原因。要不是李敖突然失踪,再过不久,那几场意外和自杀的专案组就要解散了。“这是最近的一次机会,把握好了。”她想着王所长的话,迎着年轻人的盛气凌人开口:“能不能找到,还得看你们的配合……”“林队。”柳晨面色凝重地走出来,往她手里放了一沓照片,“您看看这个。”林素汐只扫了创世第一天,上帝不满无边黑暗,说要有光。木屋的门吱呀一响,暗黑冷肃的鞋跟踱步到正中,抬手,拉下吊绳,老式的黑色哑光灯罩下的灯泡便亮起,昏黄的灯光,伴随着几声滋滋的电流。隔着一层厚厚的黑布,男人感受着灯的温暖,浑身颤抖着,抬首去望头顶的灯,企图隔着黑暗去窥见一丝安全感。踱步的声音向他靠近,人影压在他身上,影子拉长又变短。在他昂首的一瞬,黑布被那道人影扯开,他与光接触,反倒被刺了眼,啊了声,惊慌地埋下了头。“还好吗?”他听见女人这样问。心中无边的恐惧蔓延,手腕被手铐和绳子磨得发红生疼,低头的几秒,竟生出了泪水。“老……老师……沈老师……”“呼——”沈潋滟搬来张摇椅,在他面前坐下,带靠垫的摇椅柔软舒适,她不由地喟叹一声。她越是自如惬意,李敖越是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只想放低姿态,叫她发完了火,好放他走,“沈老师……我做错了什么吗?”沈潋滟躺在摇椅上,半阖着眼:“我以为一个晚上,你想得清楚。”她不着急,泰然自若,放松到嘴里饶有闲情的,哼唱着一首歌。李敖听不懂她唱的内容,但好歹上过她的古汉语课,大致能听出是几个词的中古汉语发音。调子婉转悠长,像在诉说一个故事。中古汉语有声调,声母系统比上古汉语简化了许多,不过比起普通话,韵母系统又更加复杂,其中单音词占优势,听起来就有点鼻音。正常说中古汉语,大概不会太明显,也不知道沈潋滟是不是故意的,扬了尾韵,叫听不懂歌词内涵的李敖,只觉出阴森的恐惧感。她哼唱了半晌,都没再说话,李敖后觉她在给机会,埋着头低低问:“是下、下药的事吗?我没……”“嘘。”沈潋滟搁置在扶手上的手抬起一根手指,制止了他,李敖的话压在嗓子里,复又开始想做错事儿的地方。他承认在沈潋滟问他钓鱼的地方时,他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心思,也做了些准备,但后来他不是没找到机会下手嘛,反倒……反倒还被沈潋滟借机生了事,造成了现在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