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来,她去了林素汐的房间,这个家伙什么都收拾了,唯独忘记了自己铺得整洁的床铺。沈潋滟掀开被褥,蜷缩了进去。她习惯性地趴着,把脸埋在枕头里,什么都没想。一通视频电话打来,她摁开后,立在床头,仍旧是趴着。林素汐看到的,便是一颗毛绒绒的黑色脑袋,背景的环境太让她熟悉,“在我的房间?”“……嗯。”鼻腔里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感冒了。林素汐屈起手指,敲了敲屏幕,“别睡着了,自己起来配感冒药吃。”“没生病。”“沈潋滟,别犟。”沈潋滟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好烦。”又趴下,半分眼光都不施舍。“嫌我烦,就别睡我房间。”林素汐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眼尖地望见了,“你是不是又没吹头发?白天淋了雨,晚上洗澡又不吹干,你想等到老了以后偏瘫?”沈潋滟捂住了耳朵,“你怎么跟我妈似的。”“你有事求我的时候,不就妈妈、妈妈的叫?”“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林素汐停顿了瞬,过了没多久,又语重心长地告诉她,“我不在那儿,你就要自己多注意些,以后可没人半夜起来送你去医院了。”“你在的时候,”沈潋滟小声咕哝,“我也经常一个人去医院……”“哎呀哎呀,真是农夫与蛇,吕洞宾与狗,林素汐与沈潋滟。”“怎么换个城市,你还不着四六了呢?”沈潋滟拿起手机,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动作的幅度太大,她身上的浴巾掉了下去,镜头前面一片春光。林素汐的脸和身材,很不相称,属于健康风的肌肉型,警服下的马甲线摸上去就让人浮想联翩;沈潋滟的脸和身材更是不贴合,天使的脸庞,魔鬼的身材,就是为她创造的形容词,凹凸有致,肤若凝脂,肉得匀称。林素汐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眼,“你……好好把衣服穿上。”“不要,”沈潋滟把浴巾随手一扔,不着寸缕地躺进了被褥下,“我要在你床上裸睡。”林素汐抓了抓头发,一用力,扯下了几根,她轻轻地嘶了声。沈潋滟在被子底下摩挲着双腿问:“你那边怎么样?去报道了吗?”林素汐敲着桌上的卷宗,“去了,这边的人都还不错。”京北的地方虽一直不敌京南,现在几年却也是发达,只是这边流行慢生活、慢节奏,她能感觉得出,这边的警局不如京南那边随时戒备的忙碌。不过也是闲的好,闲就说明太平,谁不想太平呢?“那严棕的案子,你能查卷宗吗?”“不能。”林素汐回答得干脆利落,“案件过去太久了,以前又都是纸质存档,查起来太复杂,除非我有完全的证据把握,那个孩子的死不是意外。”“不过人家家里人都不上心了,我觉得有证据,也查不了。”她和林素汐一起上初中的时候,镇上有个成绩很好的男孩子,就是严棕,只比她们小几岁,跳级上的初中,要知道在一个小镇,出现一个能跳级上学的孩子,可不多。总之,每个教过严棕的老师都说,将来是个上清华北大的好苗子。每年整岁的生日,都只有严家那一户,会给孩子办足了。只是严棕没能活到上大学的年纪。一年夏天,严棕的尸体被电鱼的人,从河里捞了上来,尸体已经被泡肿了,依靠着人皮手套提取指纹,判断出的身份。那是严棕请假去市里参加考试的时间。请假的三天后,严父严母等来的是一具尸体。当时所有相关人员,都被带去录了笔录,负责他的老师说,他在第二天的复赛失利了,心情不佳,提早坐车回来,而这个老师不完全负责,只把严棕送上了大巴,就去了女朋友家,见家长。电鱼的人也说,这些天没见过严棕,自己只是借着涨潮后鱼多,想来小赚一笔。再问附近的村民,都说涨潮,那边的桥没有修缮,没人去过。监控不普及,没有目击证人,尸体能带来的线索也不完全多,只能说排除他杀之类的。最后敲定的说法,便是严棕冒着大雨回家的时候,脚滑失足,摔进了河里。警察得出了结论,就连严棕的父母都放弃了,叫回了严棕远嫁的姐姐,帮严棕办了葬礼,严棕家重男轻女,姐姐也不怎么喜欢这边,办完葬礼就走了。对这件事上心的,只有林素汐,她甚至在严棕下了葬后,带着严棕生前喜欢吃的零食,一个人悄悄地祭拜了他。林素汐的抚养权还在父亲这边的时候,过得实在是不好,以前得不到关心,好歹能吃饱穿暖,到继母带着继妹住进来后,没了房间,睡在阳台上的林素汐,更是吃不饱穿不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