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她的经历和身上的那些新旧伤痕,她有这样的性格便不难理解,但斯内普还是本能地对她提高了提防。
“放心,我不会跟个脑袋糊涂的人计较。”他冷淡地说。
“你真是心胸开阔。”梅莎称赞道,似乎发自肺腑。
斯内普:“……”
他疑心她在讽刺他。
“请允许我再提个对我至关重要的问题。”梅莎说,语气十分坦然,“进入霍格沃茨需不需要缴纳什么费用?如果我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学校的大门还会对我敞开吗?”
斯内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调平平地回答:“没有额外的费用。霍格沃茨有助学补助,你可以在回信中提出申请,用它来购买清单上的东西。别抱太大的期望,只够你买档次最低的二手货。”
“太好了。”梅莎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就在两人再次沉默以对时,艾琳端着托盘走进来。
“梅,你先吃点东西,再把药喝了。”她抽出魔杖,在床边变了张小桌子,方便梅莎使用。
有别于以前的藏着捏着,艾琳这两天似乎越来越习惯使用魔杖。
斯内普心情有些复杂。他当然乐于见到这种变化,但导致变化出现的似乎并不是他。
梅莎看了眼艾琳手里的魔杖,又盯着变出来的小桌子,神情震动。
艾琳注意到她手里信,微微有些失神。过了会,她说:“这些你也会学会的,等你进了霍格沃茨以后。”
梅莎乖巧地点头,先是道谢,然后好奇地问:“太太,这张桌子——它是凭空变出来的,还是从别的地方转移过来的?”
斯内普挑起一边的眉毛。
艾琳惊讶地解释:“噢,是从储物间里召唤过来的。哪怕是最厉害的巫师,也不能变出不存在的东西,除非只是幻影。”
“原来是这样。”梅莎感叹般地说,“真是长见识。”
艾琳嘱咐梅莎慢慢吃,吃完后把碗放在旁边等她来收拾,跟着又出去了,这次她叫上了斯内普。
楼下,托比亚已经摔门而去,起居室里被砸烂的茶壶经过魔法的复原摆回了原位。
斯内普觉得托比亚肯定宁愿它的碎片出现在垃圾桶里,而换做是以前,艾琳肯定也会这么做。
艾琳和斯内普在沙发上坐下,斯内普留意着艾琳凝重的表情,莫名有种事态即将脱离他掌控的不安。
沉思了许久,似乎终于组织好语言的艾琳开口了:“西弗。”
斯内普“嗯”了一声表明在听。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像麻瓜那样生活,是吗?”艾琳看起来竭力使自己保持平静,但声音还是像拉紧的弦一样紧绷。
斯内普把险些脱口而出的“是的”咽了回去。
他注视着艾琳——自己的母亲。她此时才三十岁出头,看起来却已近四十。干枯的头发潦草地盘在脑后,皮肤灰黄,眼睛毫无神采,眼角的皱纹像沙发上勾出的毛边,阴沉的神情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被生活磋磨过的悲苦女人。
他们长得很像。
而血缘的神奇也许并不只是体现在容貌上,还摆布着他们相似的命运。
“妈妈,”斯内普开口,声音有些发涩,“我如何希望对你而言其实并不重要,非要说的话,我唯一希望的是,你能过你想要过的生活。”
或许在遥远的曾经,斯内普希望过艾琳会因为爱自己的儿子而远离托比亚,远离这种耻辱的生活。但他现在已经没有这种矫情的指望了——他不再期待谁来爱他,谁来选择他。
他只希望艾琳不要隐忍,不要妥协,不要因为种种顾虑而委曲求全,不要让她的生命在毫无指望的日子里一天一天枯竭,不要在痛苦和绝望中离开他——他希望他能留住她。
艾琳的手指痉挛般地揪住了大腿上的布料。
她不习惯与人对视,微红着眼眶低下了头,鼻息急促。
起居室里安静了好一会。窗外有路过的人吹着下流的口哨。
情绪平复后,艾琳嗓音沙哑地说:“那么,我想,如果我决定和你父亲分开,你应该是会支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