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凝眉道:“据我所知,当?地佛宗分?为三大?教派,这些年菩提山稳坐一壁江山,其余两股势力几乎销声匿迹,但那年我与那女法?王刚定下盟约没多久,这两股势力便不约而同死灰复燃,到如今甚至已有吞鲸之势。其背后靠山不用去查,约莫也与耶律楚才脱不开干系,当?年她便有这个打算,不惜用走马道豢养的八千私兵当?敲门砖,奈何我身上这点气?运更入那尊菩萨的法?眼,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想必之后这几年耶律楚才没少动心?思,一点点蚕食了菩提山的势力,倘若最后真让她得逞……“李长安苦笑了一下,“到时能顺利进入北雍的僧兵数目,大?概连一万都不到。”灰衣老僧似想起了什么,犹豫片刻后缓缓道:“有一事?,贫僧不知当?讲不当?讲。”洛阳见老僧面前杯子已空,便自?觉拎了茶壶续上,灰衣老僧受宠若惊,李长安顺势抬了抬手道:“大?师但说无妨。”灰衣老僧道:“贫僧造访期间,曾有一对?年轻男女拜会过?菩提山,看装束似是南庭人氏,但听那位公子口音,又有些接近商歌北地,不过?观其样貌倒是北契人无疑。”李长安想了想,追问?道:“大?师可还记得此?人外?貌?”灰衣老僧微微摇头:“当?时未曾细看,只记得衣着身形。”旁边小和尚忽然开腔道:“那位公子年约二十七八,剑眉星目,背负一柄长剑,衣着虽为南庭装束,却头顶束冠,做中原书生打扮。”见小和尚如同背诵佛经一般字正腔圆,李长安不禁失笑道:“小师傅,南庭二州浸染中原风气?已久,想必你行走北契时见过?不少,这般衣着打扮倒也不算稀奇。”小和尚点点头,复而又道:“小僧想起来?那位公子口音出自?何地了。”灰衣老僧与李长安几乎异口同声问?道:“何处?”“兖州。”灰衣老僧一脸恍然,前些年刚下山入世,师徒二人曾在兖州逗留过?一阵子,为当?地百姓讲经说法?。难怪听着耳熟,不过?时日过?得久了,一时之间记不起来?。李长安微微一愣,没再言语,似是陷入了沉思。临近晌午,两个和尚告辞离去,李长安十分?热情的送了一小段路,灰衣老僧推辞不过?,只得由着她去。果?不其然,离开小木屋没多远,李长安言辞间便有意无意透露出,希望两位大?师这段期间留在北雍为百姓传经说道的意图。灰衣老僧也不含糊,打机锋打的那叫一个云遮雾绕,最后也没正面答应。李长安倒不强求,送至半山腰便返身往回走。返回途中遇上前来?送吃食的中年道士,一手拎着菜篮子,一手夹着一只火鸡,李长安看的目瞪口呆,说哪有你这般待客的。中年道士一脸苦相,说是山上灶房忙的鸡飞狗跳,实在顾不上了,有劳王爷亲自?动手,不过?这鸡可不是谁人都能吃上,是小道在王爷走后一把米一把谷精心?喂养了好些日子才长的这般身宽体肥,武当?山正宗的走地鸡,绝无二家。中年道士本是想说些讨好的话,免得又被秋后算账,哪知李长安脸色更难看,说难怪那木屋边总有股鸡屎味,感情你把那当?养鸡场了?中年道士把手中食材一股脑塞给李长安,就脚底抹油了。于是回去时,余下的四人就见李长安一手拎菜篮,一手抱鸡的滑稽摸样。所幸李得苦还有点良心?,赶忙上前接了过?来?。洛阳眉目含笑,嘴上却半点不留情面,问?道:“半道打家劫舍去了?”李长安不敢造次,无奈笑道:“哪能啊,马掌教送来?的一点小心?意,不好不收。”末了,她又看向自?顾喝茶的中年儒士,“先?生来?都来?了,就留下一起吃个便饭吧。”楚寒山没有言语,只是看了看自?家陛下,又看了看李长安,这两位怎么看都不像是下得厨房的贤妻良母。李长安见他默不作声,也没戳破,便挽起衣袖领着自?告奋勇要帮手的李薄缘下厨去了。李得苦自?幼便做惯了这些活计,生火起灶摘菜洗菜手脚麻利,屋内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倒是一应俱全,想来?中年道士平日里没少跑来?这里躲清闲。很快,在师徒三人的齐心?协力下,一锅色香味俱全的整鸡与几样新鲜时蔬便端上了桌。洛阳递来?碗筷,“先?生尝尝。”楚寒山看着一桌子的菜,且不说味道如何,光卖相就不比外?头那些酒楼饭馆逊色,当?下不禁对?李长安这个天之骄女刮目相看,刚想说若哪里厌倦了世俗纷争,退隐山林,楚某人也放心?将陛下托付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