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肯定是要冷落了你嫂嫂的,毕竟那孩子,满脑子里记挂着都是如何保家卫国,能多打下几场胜仗来”她枯槁的手一寸寸移至宁婉霜的手背上,想要再握紧女儿的手,却是已经吃不上力了。宁婉霜会意,忙反握住宁夫人的手,紧了又紧。她从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子,但此刻在母亲面前,却早已哭成了泪人。“母亲,女儿不孝,是女儿害死了爹爹和兄长”“傻孩子,不怪你。”宁夫人笑意温婉,“若是你没有嫁与皇上,你爹爹和你兄长,或许连这死后的哀荣都没有。只是孩子,娘想问问你,当年得你那般心心念念,非嫁不可之人,如今你与他相伴十载,你可过上了你想要的日子?”宁婉霜哭着摇头,眉眼低垂间,已是不敢直视母亲浑浊的眼睛了,“母亲,女儿知错了”宁夫人亦是温柔地摇着头,“婉儿,你要知道,人生向来是没有对错可言的。恰如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自已选择的路,哪怕是错的,你也得好好儿走下去。”她将身子向后靠了靠,声音一点点弱下去,“娘很快就要去寻你爹爹了,娘希望你一切都好。孩子,放下吧。不要再去怨恨皇上了,这些年来,他待你并非全无真心。不然宁家倒台后,你也不会仍旧尊荣加身,成了这千尊万贵的皇贵妃。”宁夫人低喃了一声,强迫宁婉霜看着她的眼,继而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婉儿,娘都放下了,你还要执着吗?娘知道你的心性,你与娘原是一样的,看似洒脱,其实最重感情。皇上既然是你年少时便喜欢的人,那你便试着去原谅他,试着重新接受他。与他好好相处。为了你自已,也是为了小锦悦,明白吗?”宁婉霜当然听得懂母亲话里的意思,母亲哪里是原谅了萧景珩呢?她只是放心不下自已这个不懂事的女儿,所以才会在将死之际,说她原谅了那个杀他夫儿的男人罢了。便是不原谅,又能怎么办?萧景珩是皇帝,也是宁婉霜的夫君,一入宫门,再无退路,死者已然不能复生,难不成她还要让自已的女儿,去怨恨萧景珩一辈子,最终也落个余生凄凉的下场吗?宁夫人深知,只有宁婉霜打从心底里消解了对萧景珩的恨意,她来日的路才能好走些,那么做母亲的,便也能于九泉之下瞑目了。而在父兄死后的无数个夜晚,宁婉霜都曾卸下伪装,去正视自已的心,不得不承认,她没骨气透了,直到如今,她竟还爱着萧景珩,可这份爱掺杂着恨意,一早就已经变了味。爱会在反覆持续中变得平淡,而恨,却能从行为的持续中不断获得驱动力。她是无法再真心和萧景珩举案齐眉了,但为了能让母亲安心,她还是说:“母亲放心,女儿知道自已往后的路该怎么走。您为女儿担忧牵挂了一辈子,此生要您受苦,是女儿不孝。若有来生,还望母亲不弃,仍让我做宁家女,再好好侍奉您和爹爹膝下。”宁夫人浅浅颔首,又吃力地抬手,替宁婉霜拭去断了线的泪,“傻丫头,你永远都是娘,最好的女儿。”启元十年二月初九,宁妻周氏病逝于京都故宅,年四十六。皇贵妃宁婉霜服丧七日,于二月十六折返回宫中。这日,是锦悦的生辰,同也是宁婉霜先前两个儿子的死忌。【复习一下,孤女婉霜3闻听内监所言,宁婉霜顿觉一阵晕眩,眼前一黑足下失力,险些跌倒。得流玥搀扶,勉强稳住身子的她却是一刻也缓不得,猛地一把将流玥推开,疾步朝着假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