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见那人神色不变,但笔尖却顿住了,在白纸上晕开一个刺眼的墨点。“秦总,现在他们反映有人开始打听之前的事,人事部门,还有一些秘书室的老人、司机……他们都被?问到了,对方一直在打探,当?年?我们资助沈南昭到底签订了什么‘附加’合约。”秦晟看向面前人,眼瞳黑沉沉的,看不清楚想法:“还有呢?”董秘书一噎,他本来不想说?那么详细,可如今只能老实交代了:“而且他们已经了解到了,二十?五楼会客室留有每次重要?会面的监控,现在想方设法想要?拿到那个……”秦晟一把撂下笔,他按了按眉心?:“去把沈南昭叫来。”沈南昭到办公室时,只见秦晟坐在主位上,正?从滚烫的水里夹起了一只紫砂杯,看他来了,那人将茶夹放好,用湿帕擦了擦手。“坐。”秦晟抬手示意了对面的位置,“有人在打听当?年?我们资助你留学的事了。”沈南昭似乎并不意外,他垂眸道:“石家。”“他们来找过我了,八成?是希望以我为由头,挑拨您和秦轲之间的关系。”秦晟见他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忍了忍,还是出?声问道:“你没和他说?清楚吗?”沈南昭淡淡一笑:“说?什么呢?说?我的确和您达成?了交易,把他抛下……这不还是在挑拨吗?”“你知道,当?时不是这样?的。”秦晟打断道。“那又是怎样?的呢?说?我是个会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落荒而逃的胆小鬼?说?我把他扔下,只是为了这种不值一提的理由?”“……”“你把当?时的情况和他说?清楚,他会理解的。”秦晟对他弟弟的“恋爱脑”十?分?有把握。“可是秦总。”沈南昭微微拔高了语调,他的喉结微动,又扯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当?年?,其实我是和他说?了的……”见秦轲皱眉望来,他垂下眸,摩挲着指腹,似乎在说?给自己听,“我和他说?过,所以我才知道,他不能理解。”话音落下,四周沉寂下来,两?人都默默无言。沈南昭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雾的热气氤氲了眼前视线,他长睫翕动,放下茶杯后又抬起头,神色已经恢复自然。他微微弯起嘴角:“秦总,我真的非常感?谢,您当?初愿意拉我一把,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秦晟的喉结动了动,他看着沈南昭近乎诚挚的目光,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帮你……可这件事迟早是要?解决的,欺骗或是隐瞒,迟早有一天会出?现问题。”“如果没办法理解呢?当?年?他就理解不了……赌输了,我就什么都没了。”沈南昭笑了笑,他摩挲着杯子,“这样?就好,什么都不知道,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他继续道:“说?了,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他会原谅我,保持现状,收益为零;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他会恨我,收益为负。怎么算,预期收益都是负的,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秦晟无言以对,他叹了口气:“沈南昭,其实秦轲他都知道的——他知道我找过你,只是他不知道我们究竟说?了什么。现在有人想拿这件事做文章,来挑拨我们的关系,作为他的哥哥,我可能没办法继续沉默了……也许找到合适的时机,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什么叫,他都知道?”沈南昭一愣。“我这弟弟要?比我们想象中的更聪明、更敏锐,”秦晟垂眸,他淡声道,“当?年?我们的会面都是有资料留存的,他想要?知道不是难事……”“秦轲迟迟没有去看的理由,就是在等我们亲口说?清楚。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你和他说?会更好。”闻言,沈南昭几乎是仓惶地挪开了视线,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啊。他愣愣地看着茶盘上未干的水渍,那个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咽喉被?死死扼住,几乎无法呼吸。他沉默许久,突然笑了起来:“可秦总,在他身上,我永远是个极端风险厌恶者。”“我没法赌,也不敢赌。”“像您说?的那样?,如果迟早有一天会有问题,那就迟些,越迟越好。”迟一点,再迟一点,也许就能掩耳盗铃地煎熬到时间的终点。秦轲今晚难得处理了些公务加了班,为表歉意,他特意去了附近的甜品店买了个小蛋糕,顺便还系上了个精致的蝴蝶结,带着个小铃铛。叮铃铃——小狗欢快回?家了,他的指纹锁一按,门一开,就敏锐察觉到整个屋子不寻常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