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脸色一滞,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只见他面色如霜,就这么死死地盯着自己,似要将她盯出个窟窿来。她心里一悸,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她实在不知方才的话哪里得罪了他,还是说她说得仍不够直白?都走到这一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思忖良久,还是抛下了最后那点自尊,捏了捏手心轻声道:“将军多虑了,这一切……”“皆是民女自愿。”自小跟着父亲饱读诗书的云筝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跪在男人面前自荐枕席。想到一直努力培养她自强品德的父亲,她便愈发觉得心虚与不安,若是九泉之下的爹知道他的女儿这么不堪,定会气疯了罢……沉思中男人已来到她的身前。“抬头看我。”他沉声命令道。云筝心里一紧,闭了闭眼,然后缓缓抬头。入目是身形颀长的高大身躯,还有英挺俊朗的面容,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确实有着能够令女儿家神魂颠倒的资本。“我问你。”郑元驹低头盯着她,咬了咬牙,“你可有心悦我?”哪怕是一点点……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都没有拒绝,况且俩人相处时,她的神态无法骗人,郑元驹总觉得她对自己也是有些感觉的,否则身为一军主帅,最讲究理智的他怎么会义无反顾的一头栽进去?云筝立时挪开了眼,沉默不答。郑元驹恼极了她这副模样,恨不得她直接给自己一刀子痛快,这样以后他也就不会再做那些令人苦恼的,毫无意义的纠缠!“回答我!”他逐渐失去了耐心,单膝跪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正了脸面对自己。他的脸近在咫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语调放缓了些,眼神希冀,“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有心悦我?”云筝已然被他逼迫到了悬崖边,摇摇欲坠。最后沉默许久,就在他抽手准备放弃的时候,她一咬牙,破罐子破摔,泪盈于睫回了一句:“是。”她也曾是个期待爱情的少女,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怎会令人不心生向往呢?她已经竭力克制了,最后还是无法抵挡得住他的烈烈真心。郑元驹才终于笑了,他就知道,她对自己是有感觉的!那一刻的他如获珍宝,用双手轻轻捧着她的脸,与她额贴额,鼻尖触鼻尖。“云筝,我定不负你。”云筝心口微震,抬眸看他,那滴泪最终落在了俩人的唇齿间。天色大亮,外头隐隐传来士兵们整齐的操练声。床上纤细的身影微动,再然后懒洋洋地转了个身。云筝缓缓睁开眼,入目即是高立在不远处的精致屏风,昨夜的一切倏地涌入脑海,她抬臂遮住了眼,青丝里微露出来的耳根烫红。平静了片刻,她才从床上支起身子,刚坐起来,便感觉身子不舒服。想到什么,云筝怔愣住,眉心微蹙。罢了,届时再寻那几位姐姐拿些避子的药罢。环视一圈,发现昨夜穿的衣裳都被人搭在了屏风上,正准备掀开被子下床,外头突然传来动静。“将军。”果然有人来了,云筝堪堪收回伸出去的赤足,那人便已绕过屏风走了进来。许是以为她还没醒,乍然看到坐在床上的人儿,郑元驹脚步一顿,目光落在她裸露的雪白香肩上。他的眼神太过直白,云筝脸颊绯红,抿唇将自己缩进了被子里,唯留一双清澈的鹿眼怯生生地望着他。郑元驹吐纳几瞬,按捺住心底的躁动,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搁置在一旁,上前几步在床边坐下。抬手将她遮眼的青丝捋到耳后,他柔声问道:“还疼吗?”昨夜他也是第一回,毫无经验技巧可言,尽管动作再是轻柔,仍让她疼得不住落泪。他不提还好,一提昨夜那些旖旎的画面又钻入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云筝羞于与他对视,沉默片刻才垂眸小声地说:“好多了……”郑元驹正想与她靠近些,却见她猛地躲开。“将军,我……”她似也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瞧见她心虚地眼神,挑眉轻笑道:“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如今才不过一夜,姑娘是不放在心上,转眼便忘了?”到底是自己理亏在先,云筝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郑元驹用剩余的被角掩住她光裸的后背,将人裹成一团拥入怀里,低头对上她迷茫的眼神,“我看其他姑娘唤自个的情郎可亲昵了,怎地你却与我如此生分?”云筝知道他想听什么,却羞于启齿。磨蹭半晌,搂在腰间的手越收越紧,弄得人心慌意乱,最后她还是磕磕巴巴地说了出口:“元,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