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看着绵,绵的目光一直追逐着苍的方向,木然又无助,像是痛感太强,直接麻了。峦紧了紧握住绵的手,绵如梦方醒,看向了他。“那个,刚才,谢谢你。”绵无力地说,眼底涌上一层水雾。他仰起头,倔强得不想让眼泪落下来。峦心被戳得疼,他又握了握绵的手,柔声说:“你知道吗?只要速度够快,就没有人看到你哭。”绵眸光闪烁了一下,移回平视。他似乎听出了狼头人是谁。一时间,惊讶,委屈都不遮掩,越发想哭。同时,他听懂了峦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噙着泪轻轻点了一下头。峦目视前方,拉起绵在舞池中滑行起来,不管音乐是急是缓,他们的速度没有停下来过。-不知不觉,他们滑行了快两个小时。也没留神苍与哲什么时候离开了。直到绵累了,或许也是哭够了。他拉住了峦,“不滑了,走了。”峦不语,陪着绵换了鞋,穿好衣服,一起走出了这里。他们在校园的路上缓缓走着,万圣节的热闹还没完全褪去,一路上的牛鬼蛇神,也没对峦的那颗狼头多看几眼。他们一直也不讲话,直到绵的宿舍楼已近在眼前。绵止了步,“就送到这里吧。我到了。”“嗯。”峦没有多余的话。绵转过身,对上峦的目光,虽然隔着面具,什么都看不到。但绵知道峦也在看着自己。“今晚,谢谢你。”绵说。峦摇摇头,“不要再谢我了。如果不是我,可能你不会——”“大叔,”绵打断了峦,“我和苍的事,跟你没关系。”峦看向地面,只觉事情盘根错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见绵悲凄凄地转了身,他突然脑中一闪,张口叫住了绵,“绵,你真的那么喜欢苍吗?”绵没回头,仅看得出来他肩膀颤了两下,然后峦就听到绵带着哭腔说:“我只有他了,除了他我什么都没有。”说完,似乎是压抑整晚的情绪到底是爆发了出来,绵恸哭出声,同时冲向了宿舍楼。峦没有追上去,他理解绵的意思。失忆后醒来,苍就是绵唯一的依靠。出于情爱,或是报达,甚至是一种习惯,绵都离不开苍。峦感觉心被挖走了一块,伤得很重,但一点止疼的方法都没有。很久很久,他就站在宿舍楼下,默默地看着宿舍楼上的窗。直到学生们陆续回来,人越来越少,直到宿舍楼熄灯,一片黑暗。四周静得只剩下风声,节日的喧嚣过后,更显得凄凉。峦摘下面具,面具藏起的泪痕,不比绵少。他把面具扔进垃圾桶,然后挪动脚步,慢慢向地下停车场走去。停车场的车所剩已经不多。这里也不对外,只供教师停车使用。现在教师们也都回家了。峦放眼一瞧,就看到了自己的车。与此同时,他还看到两个人,正站在他车附近。听到他的脚步声,那两人向他看了过来。是苍,还有已经换回便装的哲。两个人穿着同样一款长风衣,好像联手做局后的刻意炫耀,一种胜利者的嘲笑。峦突然感觉怒火中烧,快走几步冲上去,一拳打在了苍脸上。绿茶霸总的剧本苍被打到了地上,哲在一旁看着,没有动。峦冲过去,拉起苍又是一拳打上去,苍再次被打倒在地。哲上前一步,想拉住峦,但手在半空中止住。峦又一次冲过去,拉起苍的衣襟,还要再打一拳。这一次,苍却没那么顺从,突然扣住了峦的手腕,“三拳,够了。”“什么?”峦诧异地皱了下眉。趁峦动作停顿的时间,苍一把推开峦。哲这才走上来扶住苍,并掏出纸巾帮苍擦了擦嘴角的血。苍头一歪,吐出一口血,拿过哲的纸巾自己擦起了嘴角。“我觉得,我欠你的,也就三拳。当初知道我要拿绵做实验体的时候,你给了我一拳。现在再补两拳,够了。”峦愣在原地,半晌后嘴角揶揄地上翘,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三拳?你觉得你欠我的,三拳就能还清?”苍渗着血的嘴角也不服地上翘起来,像听了更大的笑话,“为什么还不清?当初隐瞒绵的贵族身份没告诉你,欠你一拳;让绵当我的实验体没告诉你,欠你一拳;还有绵失忆后喜欢上我,算我欠你的,一拳。”峦被雷到一般,向后趔趄了一步,“你口中这几件事,大到足以要人命,你就轻描淡写地用三拳跟我两清?”苍似乎挨过打还挺疼,虚弱地向后挪了挪步,靠在了车上,倦倦地说:“你只记仇不记恩啊?我想让绵当实验体,所以暗中保护他,救了他好几次,你跟我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