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婵觉得心里有热油在烹着。
一道声音在说她不识好歹,柳乂待她多好,柳宁待她多好,卢氏更是在她幼时就将传家信物就交给她了。
柳乂不过是同常人相比偏执些,她怎么就不能忍受了?
另一道声音则在说她脑子糊涂,就不该向柳乂示好退让,越冷着他,他反倒才会越温柔。
真在他跟前展现出退缩和稚弱的一面,他只会立刻将她吞吃了。
柳乂容色不怿,却也没有要跟陆卿婵好好沟通的样子。
她知道他是多强势的人,在大事上别说低头,连跟她商讨的空闲都拨不出来的。
他会认可她在内务、为文上的天赋,可永远不会觉得她能真正插手政务,更遑论是军国大事。
她不是一棵树,她是菟丝花。
须得攀附着他才能好好地活。
见柳乂久久不言,陆卿婵是有些怕的,但心里又酸涩沉闷,宁愿跟他耗着,也半分不想跟他服软。
柔嫩的足心抵在软毯上,蹭出一片褶皱。
脚踝上盛着的是一枚精致银镯,泛着典雅的光芒。
昨夜她覆着柳乂的手攥住这银镯,今日他们又闹得不痛快了。
正当陆卿婵觉得柳乂要愠怒的时候,他倏然轻声地开口道:“你是不是厌烦我,觉得我管得太多了?”
“你心烦不是因为长公主,是因为我。”他抚上她的小腿,叫她没法再乱蹭,“对吗?”
柳乂终于寻到了她心绪纷乱的缘由,尽管这是分外昭然的事。
陆卿婵的小腿被他扣住,只觉得腿根都是滚烫灼烧的。
她别扭地转过了脸,没有言语。
柳乂撩起她额侧的碎发,轻轻吻了吻她的脸庞:“方才是我心乱,说错话了。”
陆卿婵气不打一处来,以前她总觉得柳乂高高在上,绝不会道歉。
现在他是会了,可未免也太娴熟了,将她惹恼以后便又做了温柔面孔,引得她生怜。
“你说错话和我有什么关系?”陆卿婵低下头避开他的吻,“反正在你眼里,我稍稍哄哄便成了,根本不须多上心的。”
她说话很尖锐,带着刺似的。
柳乂却生不起脾气,将她揽在怀里,轻声说道:“是哥哥不好,哥哥太专断了。”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他呢喃地说道,“原谅我一回,好吗?”
“你上回也这么说的。”陆卿婵垂着眸,但那眼眶却微微泛红,像是有些委屈难过。
柳乂的指尖本欲探出,最终却是用唇吻过了那处薄薄的红。
“真不会了。”他蛊惑地说道,“哥哥给你赔罪。”
细碎的吻落在眼尾眉梢,让陆卿婵越发难以承受,尤其是柳乂的手还托在她的腰间,揉在她最敏感的腰侧。
柳乂的身形高挑,原本宽大的帷帐因他的存在也显得狭隘起来。
他挡住了光,也挡住了清晨的风。
陆卿婵的手扒在床柱上,极力地想要挣脱,可末了只是被扣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