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些天我大抵还要离开,你在府里安分些。”柳乂轻声说道,“我不是不想你知道外间的事,但现今消息乱,连传给我的文书都有错漏的,你听岔了,一时心急又犯了痼疾怎么办?”
他敛了那副温柔神色,言辞间尽是兄长的独断。
陆卿婵的眉皱着,直到柳乂为她再次穿好衣物,她才不那么紧绷着。
她喜欢待在他身边,又不大喜欢直接的触碰。
就像是被娇惯坏的孩子,非要一切都合她的心意才成。
陆卿婵在他面前总是格外骄纵,但他愿意这样宠着她,毕竟这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她怎样都是无所谓的。
柳乂抚平她的眉,声音渐渐和柔起来:“到时候我让陆霄过来陪着你,好吗?”
“不用。”陆卿婵轻声说道,“他也有他的事要忙。”
她微微坐起少许,不着痕迹地将桌案上摆着的文书收整起来,将那写满了字的纸张盖着。
柳乂在后方为她系着衣带,似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再忙的事,也没有你重要。”他低声说道,“你在府里待久了,人也会闷坏的,让他陪你出去走走也无妨。”
柳乂的声音很轻,但蕴着的意味却让陆卿婵有些反感。
知他在洛阳负伤的时候,她整日都牵挂着,甚至要为他念几页经。
但他回来以后这才没多久,竟又变得这样讨厌。
强势漠然,高高在上,总想要控制她的一切。
陆卿婵按住柳乂的手,轻声说道:“我跟你说不清楚。”
她作势就要下榻,足尖还未落下地上,就被柳乂攥着腰抱了回来。
他撑着手将她困在方寸间,手掌很失礼地扣着她的腰身,让她连半分挣扎的余地也寻不到。
陆卿婵尖声叫了一下,指甲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肩头里。
“你放开我!”她颤声说道,“别这样……”
两人的伪饰就像是在同一刻到了头,柳乂的温柔面孔,陆卿婵的乖顺模样,全都跟那片刻的柔情似的转瞬即逝。
他冷声说道:“我的好阿婵,辛苦你隐忍那般久。”
柳乂将桌案上的纸张拂落,直接将她方才写的文书取了出来。
陆卿婵的字潦草飞舞,可他只扫一眼,便能认出是什么内容。
“京兆才刚出事,你就这么急匆匆地写檄文。”柳乂压着声说道,“为了她你是真的什么都不顾了。”
他的眼神阴沉至极,却又好像是有火焰在燃烧。
陆卿婵越发觉得跟他说不清楚,长公主是她的旧主,且对她有恩情,她对长公主的事自然是有所牵挂的。
但让陆卿婵真正烦闷的是柳乂愈来愈甚的掌控欲。
他是个很得寸进尺的人。
她往后退是因为她爱他,她愿意。
可他总还要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彻底剥夺,让她只能向着他走去。
“你为什么要让我为你臆想的东西买单?”陆卿婵也带着脾气说道,“我有什么好隐忍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她讽刺地想到,柳乂还真不知道。
先前在京兆他不止一次地提到她薄情,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怎么跟这个词搭上边的。
陆卿婵将心里话说出来后,柳乂的神色明显又冷了许多。
他是个多专断又心机的人,总是做出温柔的模样来骗她,等她傻傻地进了笼,他便真将笼门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