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小厮打扮的人从马车上跳下来。
“全福?”周怀昉见来人,颇为恼怒:“谁让你过来的?”
“少爷,外头雪这么大,您身子骨才好,受不得寒,快跟奴才回去吧。。。。。。”
“要你多事。。。。。。”
主仆争执间,顾简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右前方的街道。
漫天飞雪中,他捂着腹部的伤口,沿着墙壁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他身上穿着过去从不会上身的灰棕色麻布衣,散乱的发丝垂在脸前,和杂草一般脏乱的胡须,掩盖了他大半面容,样子极为狼狈。
但顾简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她思念已久的郎君呀。
他还活着,他还好好活着。。。。。。顷刻间,顾简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这份欣喜未能持续多久,当分外刺目的鲜血从男人的指尖缓缓渗出,他停下脚步,用力收拢眉心,痛苦地扶住墙壁,倚着墙面一点一点地滑坐下去,高大的身躯在雪地里蜷缩成一团,令顾简骤然变了脸色。
“公子,您再冻出病来,奴才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
”
“你不要在这里干扰我了,让我和顾掌柜说完这。。。。。。”
“周公子!”情急之下,顾简突然打断他的话,拿过他手里的小荷包,“全福说得对,我看这场雪越下雪大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得空再来找我,不急于这一时。”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周怀昉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都这样说了,那自然是她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周怀昉拼命克制着内心的激动,面上却还是忍不住笑成了二傻子。
“好,那等雪停了,我再来找你!”
“哎。”顾简挥了挥手,示意小厮赶紧带他的公子离开。
周怀昉一边被小厮拉着胳膊往后退,一边咧着嘴朝顾简傻笑,就这样半推半就地上了马车。
车轮滚动声再次响起,顾简慌忙把荷包塞进袖子里,提起裙摆,疯狂地朝另一条街道飞奔而去,停在距男人数步远的地方,微微喘着气。
沈阶背靠着墙面坐在雪地里,手里捏着一团被血染红了的破布。他歪着头望着眼前一别两年的女人,一双憔悴的眼睛里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两人相顾无言。
顾简此时就如适才的周怀昉,明明上一刻还有许多话想说,明明有许多话想问,刻此时此刻来到他面前,突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也问不出口了。
就这样吧。
顾简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想拉起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好扶他站起来。男人冷漠的目光看过来,落在她白皙
的脸上,完全没有打算动的意思。
顾简莫名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又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轻声道:“地上冷,我扶你起来。”
这是他们重逢后,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