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倚红院,沈阶看到院子里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下人,主屋门外的台阶下,站着两个年轻的姑娘,看衣着打扮并不像丫鬟。他这才突然想起,这里是他安置三个通房的地方。
屋内跪了满屋的丫鬟,主座上,坐了一个年轻的姑娘,身旁是提着药箱的大夫。
任沈阶有通天手段,也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何事。
管家连忙仔细道来。
原来这几日这位叫香雪的通房一直和管家说自己脾胃不适,口干舌燥,食不下咽,想请大夫过来瞧瞧,管家只当她犯了病,并未多想,结果今早大夫过来一诊脉,发现竟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这通房有身孕,原是喜事,可大夫不知,跟了沈阶十几年的管家还能不知么?
王爷是从未与通房同房过的!
管家当即就把内院的小厮与护院通通抓了起来,只待王爷来下令处置。
这高门大院里,向来不乏耐不住寂寞的通房与下人暗通款曲,甚至珠胎暗结之事,虽有损威严,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把人揪出来,双双发卖了就是,不值得沈阶为此费心。
可那日李太后的警告,日日回响在沈阶的耳旁,只是他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这把火,是先从他府里开始烧的。
沈阶倒吸一口凉气,命管家先将大夫和屋里的下人都带出去,盯着主座上的女子,问:“是从何时开始的?”
香雪忽然站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了沈阶面前,泫然
欲泣:“求王爷怜惜。”
沈阶漠然一张脸看着她,不过转瞬,香雪便哭得梨花带雨,直不起腰来。
一个时辰后,沈阶坐在鹤鸣堂书房里,周身肃杀之气愈浓。
孟九思将一个伤痕累累的小厮揪到沈阶面前,压倒在地。“王爷,人抓到了。”
沈阶命他将头抬起,仔细辨认他的脸,不曾记得身边接触过这号人。
“他是后院园子的花匠,西跨院的花草平日都是他在负责。”
孟九思话音刚落,那小厮便哆嗦着身子朝沈阶磕头:“求王爷饶命,都是香雪那贱人勾引奴才,奴才一时鬼迷了心窍。。。。。。”
孟九思勒紧绕在他脖子上的麻绳,厉声喝道:“住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小厮顿时脸色煞白,双目瞪圆,被捆住手脚的身躯在地上艰难地扭动着,嘴里发出绝望的呻吟。
“行了。”沈阶垂下眼眸,沉声道,“把人带下去,严加看管。还有那个通房,也叫人看紧了。”
人走后,沈阶起身理了理衣袍,启程前去皇宫。
今日耽搁了一些时间,待他到乾清宫时,全公公告诉他,陛下今早的课已经上完了,这会儿正在看内阁送来的折子。
皇帝年纪还小,不可能真的批阅折子,但内阁和司礼监时常会把一些不重要的已经批红的折子送给他看。
听了全公公的话,一股寒气忽自沈阶心底冒出,遍布全身。他在御书房外站了一会儿,才挑开帘子往
里去。
小皇帝沈元祐坐在龙椅上,稚嫩的小脸上,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深沉,面前放着一本摊开的奏折。
沈阶缓步走到书房中央,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右边的茶几,上头放着一盏动过的青瓷茶碗。
他向小皇帝行过礼,问:“今早太后娘娘可来过了?”
“皇叔问这个做什么?”小皇帝蹙着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