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短发被汗水沾湿,刘海贴在额前,半眯着眼,露出些许疲态。
赵小芽接过食物,递上车钥匙,不好意思,交班晚了一小时,还要你跑到这儿来,遇上点事儿,实在走不开。
小范指着手术室,这里头是谁?
不认识,路上遇到一个大叔摔断了腿,在里头做手术。赵小芽解释道。
小范拧开冰红茶递给她,又从纸袋里取出盒饭,要一直守在这吗?
等他醒了,他家里来人换我,我就回去。她喝了几口水,你快走吧,在医院前门接上人,别白跑。晚上酒吧街有活动,9点以后往中心大街去。
小范站了起来,行,走了。
果果的幼儿园兴趣班晚放学半小时。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飞红色的余晖,给临海这座城市披上了薄如蝉翼的光彩霞披。
果果脸上立刻阴转晴,灿然一笑,真的吗?我最喜欢小芽阿姨了。
钟阿姨,你会讲故事吗?
会,你喜欢听什么故事?喜羊羊吗?
不要,我要听小王子。
两人手拉手走远,夕阳下的身影,被落日余光镀上一层碎金。
华灯初上,城市上空,飞过点点归鸦,急匆匆的向窠臼飞去。
临海市的夜,笙歌曼舞,光车骏马。
流光溢彩的街道,行人步履匆忙。
医院走廊上,赵小芽吃完盒饭靠在座椅上休息,也不知道果果会不会闹脾气,不过丽莎嘴甜,哄孩子应该没问题。丽莎不愿意当保姆,说伺候人太累,情愿排班去搞保洁。丽莎谈了个男朋友,对方是小区保安,两人想攒点钱买了房,再办结婚证。
赵小芽有点舍不得丽莎结婚,两人在一起住了六年,情同姐妹。
走廊的拐角处,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他推开楼梯间的门,藏了进去。
赵小芽睁开眼,没看到有人。
此时手术中三个字灯牌灭了,手术室大门被推开,护工推着无名男子的病床走了出来,中年医生戴着口罩紧随其后。
赵小芽站起来迎上去,无名男头上缠着绷带,右腿小腿打着厚厚的石膏。
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右腿小腿粉碎性骨折,伴随腿部周围软组织挫伤,已经在内部做了钢板螺钉固定,外面加了石膏外固定,头部除了皮外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没有发现颅内出血的迹象,目前患者没有生命危险,先留院观察。
赵小芽松了一口气,这大哥从山崖上滚下来,保住一条命算是万幸,能救回来就好。
患者一个月都不能下床,需要卧床休息,家属要小心照顾,别让患者下地活动,45天以后拆除石膏,然后进行复健功能训练。
45天?这么说还得守着这位大叔一个半月,她不上班了?
赵小芽面露难色,意思是,我要一直待在医院当陪护?可我压根不认识他。
医生回想起来了,这位女士是个司机,患者是路人,等他醒了,我们通知他家属过来。他看了一眼时间,再过半小时麻药药效就退了,他醒了之后清淡饮食,注意补充蛋白质。
好的,谢谢医生。
赵小芽与护士一同推着病床进了电梯,住院部楼的骨科病房在三楼。
两人一间病房,20平米左右,两张床和配套的床头柜,附带的可以折叠的沙发床,嵌入式衣柜,可以摆放患者的生活用品,墙上挂着液晶电视。
无名男所在的病房里住着另一位中年男病人,白天刚拆了石膏,下床走路有点重心不稳,被妻子搀扶着。护士将腋下拐杖塞在他双臂下,上臂用力,对,重心放在拐杖上,身体直立,重心稳住,试试看,向前一步,很好,再来一步。
男病人的妻子松开手,看着丈夫一步步拄着拐杖向前挪。
赵小芽羡慕的看着隔壁床复健练习,等石膏拆了就好了一半,伤筋动骨一百天,得慢慢养着。她将目光落在无名男子身上,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工作的,皮肤有点黑,估计不是坐办公室的白领,手上有老茧,十有八九和自己一样,都是干体力活的。四十多了,家里应该有妻儿,一整天没和家里联系,不知道家里人会不会急疯了。
她将一个枕头塞在他打着石膏的腿下,护士进来为其更换注射吊瓶,不是说麻药过了就能醒吗?怎么还没醒?赵小芽问护士。
护士翻开诊疗记录,又量了血压和心跳,没有颅内损伤,麻药过时效了。不过每个人对麻药的耐受程度不一样,有的睡得久一些,过一会应该就能醒了。
行吧,吊针还要打几瓶?她望着满满的抗生素加生理盐水,他没醒之前自己还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