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尹姝多看了两眼,卫骧问道:“这是哪儿?”
“邹家老宅,邹氏与元娘住在这儿。”
卫骧看了两眼,竟转而往内去,尹姝也未料,“诶,大人。”
宅子院内外被拾掇得极好,筛簸齐整摆在院墙一侧,石阶上摆着两对洗净的棕麻鞋,进了屋内还能见房梁上悬着的腊肉。
入了廊有东西两间房,只看上一眼就知是谁的屋子,“她婆媳二人是各住一间?”
“是啊。”尹姝往内探了探,既来了顺道办件差事,“大人,我替元娘去拿些钱。”
“嗯。”
卫骧倒未踏入内室,三五下扫了眼,“屋内并无邹元氏丈夫的物件。”
尹姝正照着元娘所言在箱笼翻找,“是,头七那日都给他烧了去。”又想到了什么,尹姝接了句,“邹婆婆还叫人扎了一纸人,做成了元娘的模样,也给他烧去。”
卫骧听闻,眉间微蹙,对此不敢苟同。
尹姝仍旧在那言语,“说是叫元娘去地下伺候邹平轩,还说什么如此他也不至于孤寂,能有人说得上话。我瞧着就是欺元娘势弱罢了,既要热闹,怎就不合家一道去了,给她自个儿扎个一模一样的纸人?好叫邹平轩在底下母慈子孝、阖家天伦之乐的。”
卫骧嗤地轻笑一声。
“元娘就是脾性太好了,旁人说她,她不还嘴,只是笑,过两日就都忘了。”尹姝柜中翻了个遍,竟什么也没有,她扭头就往邹氏的屋内去,只随手开了两个匣子,便在其中找到了两贯钱,她随手捞了一贯出来。
“她先前与我说,她婆婆总盯着她手上的那三五钱,趁人不在偷藏了去,她这些年攒了不少钱都在她婆婆兜里了。”她屋里找不见,去邹氏屋里看看就成。
“她做何营生?”
尹姝回了元娘的内屋,又往箱笼中搜弄了一番,“算不得营生,平日卖些绣娟,她丈夫还在时,还能做些嫁衣,如今避讳了,若真要说,算得是绣娘吧。”
“绣娘?”
“是啊,城中的新妇姑娘们多是会做些针线活养家。”话音刚落,尹姝察觉这话从她口中说出似有些不对味,她又添了句,“自然,也是有姑娘不做绣娘的。”非但不做绣娘,还专挑着仵作一行一头扎了进去。
“你手中的是什么?”
尹姝垂眸,见自己才从箱笼中找出的物件,“元娘的荷包。”
“拿过来我瞧瞧。”
尹姝乖巧递上。
卫骧看了两眼,“这上面绣的是什么?”
“鸳鸯啊。”荷包时日过久,丝线已褪去色,只能依稀从绣纹中辨出。
卫骧又问:“她平日都带在身上?”
“是,她从不离手的,这一回是走得急,没捎上。”
卫骧看了眼箱笼,上头摆着的七八个荷包,明眼一看就知是近日做的,又看了看手中这支,缝补针线已换了三道,囊衣已被磨糙,收口的红绳也看不清本来着色。
“你可知是谁相赠?”
尹姝静默了片刻摇摇头,“不知,从未见她提起过。说不准只是自己做的罢了。”
“若是你,数年单单留着这一只荷包,不舍割弃,是何缘由?这荷包又与谁相关?”
四目而视,卫骧似在她身侧筑起高墙不容她逃脱,她试图闪躲:
“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