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怎么在这儿?”让尹姝惊讶于她不过吃了口饭还买了些米的功夫卫骧先到了她家中,她更想知晓卫骧是如何知晓她家在此处。
“有要事寻你。”
言简意赅,尹姝也无法辩驳,“请大人稍等片刻。”她示意手中还有杂物。
院门未落栓,而孙淑兰不在家,尹姝只稍稍推了半道门,火速提着米肉就往院内去。
卫骧未走动,顺着那半道门看清了院内景象。外院未砌石,屋前还是黄泥地,三三两两的碎瓦落在泥中,顶瓦当上盖了些草,可瞧着也不大有成效,檐下仍旧滴着水,他扫了一眼,唯一值钱的竟是院子里一棵枣树,树养的倒是极好,看来平日费了不少心思。
院内传来动静,尹姝匆匆忙忙走了出来,“大人见谅,家中无人,民女不好请大人进去。”
“无碍。”卫骧未多话,便先一步往外走。
尹姝紧跟上,“大人,我们去哪儿?”
“邹家。”
又去邹家?不过她也是纳闷,要她去邹家,寻个司役来喊一道话就是,何至于他亲自走一趟,说来也怪,卫骧独来独往也就罢了,她竟从未见他身侧跟着人,他堂堂主事,也没个侍从。
“卫大人只身来的辽阳吗?”
二人并行,可却有意隔了两丈远,尹姝走得比平日快才能跟上。她不知是她声小他未听到还是他听了却不愿答,她赶忙转了话,“大人,我们去邹家做什么?”
“不是。”
两句话驴唇马嘴的,尹姝好半晌才恍然他回的是她上一句。可既不是一人来的,那其余人呢?尹姝疑惑,却识相地没有再问。
去邹家的这条路,叫她硬生生走出了度日如年的意味来。
“你是辽阳人?”
尹姝不知他问起这个做什么,应了声,“是。”
“我记得辽东鲜少有尹姓。”
尹姝心一沉,步子有些凌乱,“我祖母是辽阳人,我祖籍随了她。”
“可听你说话时,不像是辽阳人。”
想来是他平日审问罪人使然,他这一句一顿的招数惯会吓人,尹姝自省也没犯什么事,却叫卫骧这两句话问得脚有些站不住了。
尹姝摸摸鼻尖,她自诩辽阳话学得像模像样,关尧平日还夸她不像客籍,卫骧是何察觉的?
卫骧慢下了步子,“你这话音……倒像是苏杭一带的。”
尹姝攥紧衣袖背过手去,她自己都未察觉,她走下的这一步使足了劲,印迹极深。她如今知晓陈状元被卫骧问话时是如何心境了,一问一个准的本事可不是任谁都有的。
“大人明察,民女早年跟随祖母在杭州府钱塘县为生,祖母因操劳而拖垮了身子,不好再奔波,遂二人一道回了辽阳。”
“钱塘县?”提起这三字,他话中的锋芒似是浅淡了好些。
“是。”
“钱塘江潮闻名,早年去过一回,不过日子赶得不巧,是小年那两日,潮水着实算不上大,倒是一大憾事。”
小年观潮?尹姝有些迟疑,“大人大抵是弄错时日了,小年廿四那日不起潮,初一至初五又或是十五至廿日才看得上潮。不过虽说以钱塘县以江盛名,可如今海宁县才是观潮圣地,十万军声半夜潮,那才是宏伟壮阔。”
卫骧转身看了她一眼,眉梢微挑,落下了眼底的光,“是吗,那应当是我记错了。”
他步子快了起来,尹姝落在了他身后,她见着他愈发远,也不急着追。卫骧的心思她可是第二回见了。
哼,他哪儿会记错,不过是拐着弯试探她罢了,她才不着道。
……
往邹仕轩家中去时必会经过邹氏的老宅子,青天白日也没个人气,瞧着也像个死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