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文东的父亲腿有残疾,经常受到附近一些小流氓的欺负,有一次,林明军骑着三轮车经过他们家门前的那条小巷子,三轮车后斗上是他从各处收来的废品,堆得跟一座小山似的。
几个染着黄毛的小流氓,从斜刺里冲出来,吹着口哨喊他林瘸子,他们玩笑一样把他围起来,解开他用来捆废品的绳子,把那些废纸箱塑料桶什么的,扔的到处都是。
林明军好像习惯了这样,他一言不发的任那几个小流氓发泄,最后再吭哧吭哧的弯腰把那些废品捡起来,扔回三轮车上。
沈芸静那时候正读初中,放了学经过巷子,恰好看见林明军正佝偻着身子收拾满地的废品,她跑过去帮她一起捡,林明军笑着让她快回家去,说那些东西脏兮兮的,小姑娘怎么能碰呢。
其实沈芸静也不是多热心的人,但谁叫林明军和敏姨对她好呢。
“林叔,你应该报警的,让警察教训他们,不然,他们会一直欺负你。”
“也不是没报过,惹他们一次,下次就会闹的更厉害,随他们吧,觉得烦了就不来闹了。”
这事发生后的一个晚上,沈芸静从她妈的餐馆回来,看到林文东拿着根棍子跟几个小流氓打的一脑门子血。
沈芸静挨在墙边吓得不敢出声,也不敢跑回家,她怕林文东吃亏。
林文东虽然瘦,但打起架来有股不要命的狠戾,几个小流氓被他用木棍抽的抱着头嚎,最后林文东扔掉木棍,用手掐着那个流氓头子的脖子,问他还敢不敢骚扰林明军。
流氓头子嘴硬的说要去r他妈。
林文东擦了擦嘴角,抡起拳朝那人的肚子上就是一顿猛砸,然后捏住那个人裤裆里的东西,问他是不是想死,最后,要不是那个流氓头子疼的跪在地上说,要是林文东把他废了,他自己也得去坐牢后,估计林文东真得给他捏碎了。
收拾完那几个流氓,林文东也不理贴在墙上的沈芸静,捂着头就走,沈芸静跟上去,说:“东哥,你下次再跟他们打架,叫上我哥哥。”
林文东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嗤的笑了一声,“管他屁事。”
苍茫的暮色里,那个脸上挂着彩,身形单薄的少年,被时空定格成了一帧画面,映在沈芸静脑海里很多年,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林文东回眸看她时,脸上那一抹悲凉的笑意,以及左眼角旁被暮色映的更加明显的泪痣。
她妈妈说有这种痣的人命运不会很好。
沈芸静不愿相信,她希望林文东能一生都平平顺顺的。
小流氓也不是打一次就长记性的,后来,他们还是继续骚扰林明军,林文东就继续跟他们干,他们人多的时候,他也会被揍趴下,但即使被打的再狠,他也不会选择不打。
林文东的风评在小区周围并不是很好,大人们一提起他来就摇头,说他不懂礼貌,倔,坏,更有甚着则直接称呼他为老林家的那个小混蛋。
沈芸静觉得那些词按在林文东身上并不是不贴切,但他还有一个特点他们没说,那就是隐藏在混账外表下的血性。
这是沈芸静读了大学后才觉出来的。
可现在
林文东被金钱和地位镀上了一层华丽的外壳,沈芸静看着他总有种割裂感。
夕阳的余辉透过窗户折进屋子里,沈芸静看了看窗台上那枚浅浅的光斑,迅速从往事中抽离出来,她去街边吃了个饭,回来后洗净双手等着今晚第一个病人的到来。
刚穿上白衣,还没来得及系扣子,就有个头发蓬乱的男人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导医小夏。
她焦灼的开口:“沈医生,我拦不住。”
那个男人捋了捋头发说:“沈医生我找你看病。”
沈芸静什么都没说,拿起座机话筒就给顾行知拨了过去,“你上来一下。”
几乎是一挂掉电话,顾行知的腿就迈进来了,他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深深的叹了口气说:“你就没完了是吧,不行我给你看,不收你钱行不行。”
那人梗着脖子看着沈芸静,“我就找她。”
知道讲道理没用,顾行知抻抻西装,“那就对不起了”,他拎弱鸡似的,拎着那个矮个子男人的后衣领将他拖了出去,小夏嘶了一声说:“这瘟神什么时候能消失啊,简直服了他了。”
沈芸静朝她笑了笑,“快下去工作吧,礼拜天人多。”,她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小夏无奈一笑,耸耸肩,转身走了。
下班后,沈芸静想去离这不远的明德商场吃点东西,顺便给她妈挑个礼物,在门口碰到顾行知,她客气了一下,问他要不要一起,顾行知很不客气的说要。
明德商场周围全是高端写字楼,自然消费也高,沈芸静前段时间刚团了一张小肥羊家的优惠券,今天刚好可以用,坐电梯去往地下一层时,顾行知睃了一眼闷头扒拉优惠券的沈芸静。
“要不我请你吧!”,他来这边吃过不少次饭,但从来不会选地下的那些餐馆,瞧不上眼。
“不用”,沈芸静引着顾行知走到角落里的小肥羊餐厅,举着手机问前台的人,今天可不可以用优惠券,当听到对方说可以的时候,沈芸静立马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跟捡了多大便宜似的。
顾行知嘶了一声,坐下后对她说:“那个,我记得咱们签了十年合同是不是,要不我一次性把工资全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