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年輕時候的賀父一表人才,極有藝術天分,很受女孩歡迎,娶的妻子也是協和醫院的腦外科醫生,老兩口更加滿意得不得了。
然而,事實是,賀父當年留洋時曾有個青梅竹馬的初戀,女孩覺得出去了就是要奔著好日子去的,堅決不願跟他一起回到這個落後閉塞的國家,這才不得不被迫分手。
婚雖然是勉強跟賀母結了,但內心深處的白月光也一直在,甚至還嘗試著給她寫過不少信件。
白月光有沒有收到大家都不知道,但這些信件在多年後卻成為他投誠資本主義的證據,在單位步履維艱,家裡老人病的病,死的死,日子很是艱難,好不容易熬到大兒子工作,小兒子當兵了,能減輕點負擔吧,兩口子又被人一封舉報信,雙雙送去了北大荒,只留下在部隊的賀連生和在京市化肥廠工作的大兒子賀寶生。
賀家祖上風光過,原本在史家胡同有套三進的大四合院,後來經過兩三代人,宅子早就改換姓名,賀連生兄弟倆都是在賀母醫院分配的宿舍里出生的。可惜隨著賀母去了北大荒,樓房已經被收回去了,賀寶生一家不得不出來外頭租房子住,也就是以髒亂差出名的春華胡同。
這不,一進胡同口,就明顯感覺衛生條件遠不如外頭,大冬天的居然還能看見蒼蠅在飛,遠遠的還能聞到公共廁所的臭味,賀連生有點侷促,「先去看我哥他們,晚上不住這邊,咱們去住招待所。」
不僅是怕妻子和閨女住不習慣,更因為住不下。
胡同里很多大雜院,一道大門進去,前中後三個院子被分割成二十幾間小房子,住著一二十戶人家,要說居住質量那是真不咋地,賀寶生和洪霞住的就是前院倒座房最右邊的兩個小隔間,這在古代都是下人房。
秦艽上輩子在京市住過多年,知道這邊四合院的規矩,但依然面不改色的跟著來到那倆小屋子跟前,剛要敲門,裡頭出來一個身材瘦削的年輕女人,齊耳短髮,灰布襖子外套了件印著化肥廠字樣的天藍色工作服。
「哎呀,老二你回來了?!」洪霞驚呼一聲,忙看向他身邊的秦艽,「這位就是弟媳婦吧,哎呀這是你們小閨女,快進屋。」
轉頭又沖屋裡喊,「寶生,咱弟和弟媳婦帶著孩子回來啦。」
很快,一個跟賀連生七八分相像的男人走出來,「回,回來了。」
饒是素來冷靜的賀連生,情緒也難免有些激動,他已經兩年沒見過哥哥了。
秦艽連忙笑著打招呼,叫了聲「大哥大嫂」,推推賀連生將東西遞過去,「進屋說吧。」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跟在賀寶生身後,好奇地打量他們。
「瞧我,進屋進屋,你們回來就是,買這麼多東西幹啥,又不是外人。」洪霞笑得合不攏嘴,即使是親兄弟,現在各自成家了,帶禮來往誰會不高興呢?
「沒啥,不知道你們喜歡吃啥,也就是一點土特產。」東西是秦艽去買的,知道他們在京市日子不好過,也沒搞那些華而不實虛頭巴腦的,都是貨真價實的風乾牛羊肉,以及孩子稀罕的罐頭麥乳精之類,奶奶甚至還給烙了幾斤花生核桃仁餡兒的白麵餅子。
看見這麼多實實在在的好東西,洪霞的笑容更是止都止不住,忙著去生爐子,「虎子別傻站著,快喊人,這是你二叔二嬸。」
賀小虎舔了舔嘴唇,麥乳精和罐頭他見別的孩子吃過,「二叔,二嬸。」
小賀神情淡淡,應了一聲,但秦艽能感覺出來,在看見孩子臉上的凍瘡和鼻涕之後,他的身體下意識往後仰,這是抗拒的肢體語言。
嘿,這傢伙,到底是有多不喜歡孩子,這可是他親侄子啊!又不是火車上那些熊孩子!
話說這一路上,他可差點被火車上的熊孩子們煩死了。
秦艽倒是很喜歡這個孩子,上輩子也見過兩面,因為洪霞兩口子身體不好,他曾找老賀頭借過錢,後來也都按時還了,每年過年還按時給老賀頭打電話關心一下,算是個有良心的晚輩。
秦艽拍拍懷裡的豆豆小屁股,「豆豆還記得嗎,這是伯伯和伯娘,媽媽路上跟你說過的,對嗎?」
豆豆也不害羞,剛才是有點懵,一下子出來太多人,她不知道怎麼回事,此時被媽媽一提醒,立馬軟軟地喊人:「伯伯」
「伯娘」
「誒!我侄女可真乖,真漂亮,來伯娘抱抱。」
面對洪霞主動伸出的雙手,她也不害怕,因為爸爸媽媽就在身邊。
嫂子把孩子抱過去,秦艽也能喘口氣,胸前衣服都濕透了,孩子長得實在是太壯了啊。
「來,小虎是吧,二嬸給你泡麥乳精喝,咱們配著這個牛肉乾,香得嘞。」
很快,香甜甜的麥乳精下肚,再來兩塊風乾牛肉乾,小傢伙一口一個「二嬸」叫得歡,還說要帶二嬸和妹妹出去玩兒,實則炫耀,畢竟這二嬸可是又年輕又漂亮,還給他吃那麼多好東西呢!
秦艽跟小孩相處是有一套的,既能滿足他們,投其所好,又很有原則不溺愛,無論是秦盼還是豆豆,都逃不出她的五指山。這不,一會兒功夫,洪霞剛把飯做好,小虎就小尾巴似的跟著二嬸了,連吃飯都要坐二嬸身旁。
他們來得不趕巧,賀家已經吃過晚飯,菜市場也下班了,買不到菜,洪霞只能去隔壁借了幾個雞蛋,用大醬給炒了,買不到肉,就用粉條和白菜燉了一鍋,加了白花花的兩大勺豬油,又去副食品商店買了三兩花生米,油炸了給兄弟倆下酒……嗯,雖然只有賀寶生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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