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就是水源的問題,冷河從地塊中間橫穿而過,河流沿岸的地方灌溉方便,但遠離河流的地方,就只能儘量種植耐乾旱的品種……」鍾為民一邊說,一邊寫寫畫畫,秦艽和錢福生認真聽著。
耐乾旱的中藥,秦艽脫口而出:「沙參、桔梗和甘草!」
「對,我想到的也是這幾味。」
其中甘草還是非常常用的中藥,幾乎每一個醫生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處方里都有這一味,用它來緩急止痛、調和藥性,就像蓋房子要用水泥,發動機要加機油一樣,看著雖小,卻不可或缺。
錢福生不懂中藥,但他隱約覺著這個名詞耳熟,「甘草……我咋有點耳熟呢,對了,跟咱們上次進的甘草片是啥關係?」
秦艽笑起來,「甘草片就是甘草的提取物,除了能做甘草片,還能做甘草糖漿。」
「嗐,上次我去進藥,說天乾物燥,咳嗽的病人多,想多進點甘草片,藥廠的人還不給,說他們也很緊缺,真欺負人。」他明明看見庫房裡還有好幾大箱呢,他人還沒走,銷售科的關係戶就搬出去兩箱。
他求爺爺告奶奶只得了十瓶,是瓶啊!他們輕輕鬆鬆就拿到兩箱!兩箱是啥概念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能讓全廠職工、家屬和冷河鎮居民們少咳幾天,能讓他們不要發展成肺部感染,不要吊水,不要住院。
秦艽看他憤憤不平,大概也能猜到是什麼事,但目前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賣方市場一切由賣家說了算,他們能做的就是儘量找點容易獲取的平替。
本來,要是在後世,咳嗽有痰的患者用川貝和氨溴索的不少,隨便上個藥店都能買到,但這時候川貝和氨溴索都很少,尤其川貝可是名貴中藥按克賣的,所以甘草片就成了很實惠的平替,在臨床上十分常用。而他們要是能種出甘草,那又是平替的平替。
「上次我咳了半個月老不好,喉嚨里還有痰,就是小秦你教我在喉嚨里含兩片,第二天一早就好了,你說神奇不神奇?」
鍾為民也說,「可不是嘛,以前我們咳嗽買不到西藥,都是用這個。」
「那行,就得多種點甘草,到時候咱就不希求那些西藥了。」
秦艽只是笑笑,她從來不會覺得中藥或者西藥能取代對方獨立存在,這就像一個人的兩條腿,同時用力才能走得穩,單用一條腿是能走,但經不起風雨,要是兩條腿能完美配合的話,那就不僅是健康的問題了,還漂亮,和諧。
約定好,第二天夜裡兩點半,司機又載著鍾教授上省城植物所,拉各種藥材的種苗,秦艽也沒時間去診室上班,都是戴個帽子在藥田裡轉悠,準備打塘,鋪底肥。
路上遇到好幾個老太太,都忙著收拾自留地。面積也不大,就留在藥田邊上,大傢伙弄了不少紅柳和梭梭的枝條來,打樁,編織,做成竹籬笆一樣的屏障,將自留地與藥田隔開來。
「張大娘您動作真快,就種上啦?」
張大娘抹了抹額角的汗,「我今兒早早的去冷河邊黑市,看見有賣菜秧子的,就買了兩把,先種上再說,咱們老農民啊就是見不得地荒著……」
秦艽定睛一看,居然是白菜苗和花菜苗,她記得上輩子這些地方是能種出來的,只是比較瘦小乾癟,但口感卻比內地甜得多。
白菜長大一些,剛剛包心的時候,葉子是嫩綠色的,特別甜,花菜更不用說,炒干水分後配上這邊的散養牛羊肉,再撒一把孜然,那味道真是絕了,要是有點茶樹菇,會更美!
秦艽想著,就忍不住咽口水。
別的自留地也沒閒著,除了老太太們,很多小媳婦兒們,也會趁著現在還不熱來幹活,有的往裡下豆種,有的往裡栽韭菜根子,還有的往裡點大蒜瓣,反正每一種種子下去,秦艽腦海里都會浮現它們長大的樣子,以及炒好裝盤的鮮美。
走到一半,太陽升得老高,見大家吆喝著回家,她也跟在後面。
「你家小老四上學去啦?」張大媽扛著鋤頭追上來。
春季學期開學後,秦盼如願進入冷河鎮小學就讀三年紀,「因為離家遠,要走到冷河鎮上,所以乾脆就讓她中午在學校吃了,每天傍晚坐班車回來就行。」
秦盼很懂事,來回都捨不得搭車,每天花在走路上的時間,要是能用來學習,她晚上都不用單獨熬夜了。秦艽秉著效率第一的原則,堅持讓她中午吃食堂,吃完還能在教室里趴著睡會兒,下午的課才能精力充沛。
現在的學校食堂,除了要交糧票油票之外,每一餐還需要單獨花錢。秦艽不讓她委屈自己,讓她每天都要吃一個葷菜兩個素菜,交的費用自然是全班最多的。
張大媽羨慕的咂吧咂吧嘴,回家吃能省不少伙食費呢,這整個家屬區誰家孩子不是中午回家吃飯啊,那小丫頭倒是好福氣,「得花不少錢吧?」
秦艽笑笑,這點錢她目前還是有的。
「你們家姊妹和睦真好,這麼孝順,你奶可真是熬出頭了。」張大媽感慨兩句,忽然拉了拉秦艽,等大部隊都走了,這才小聲道,「閨女,大媽想請你幫個忙,你看成不?」
秦艽其實對她挺有好感的,因為她是第一個願意帶著奶奶挖野菜,融入她們的。「您說說看,能幫上的我一定不推辭。」
「你應該能幫上,就是,那個……哎呀,想請你幫忙看個病。」張大媽將她拉到一顆大紅柳樹下,找了塊乾淨石頭坐好,「你能治好劉政委和那誰拖拉機手家的兒子,我想著中醫也不興分兒科婦科的,就想讓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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