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綰道:「確實如此,現在正打仗,萬事以將士為先。燕山府缺糧,若是不扣著,糧食都被鄉紳轉移光了。」
「所以我也不急了,在池州逗留了些日便打算歸家去,可走的時候」
「嗯?」蘇綰吃完乾果又嘗了塊點心:「走的時候怎麼了?」
「沒什麼」蘇嫻不欲提被追殺之事,便道:「我聽說東京城情況變化,擔憂你們,所以也跟著來了。」
說到東京城,蘇綰停下來。
東京城變化無非就是指二皇子當太子的事。二皇子此人,旁的不說,且看他這些年阻撓三姐姐婚事便知不是個好的,若是以後登上那個位置,她三姐姐豈有好日子過?
再者,陸安荀暗中站隊襄王,而襄王在燕山府打仗,屆時回京是個什麼情況還說不準。
蘇綰也隱隱擔憂。
「我聽說妹夫籌糧任務艱難,」蘇嫻說:「朝廷要他籌一百萬石?」蘇嫻問。
「確有此事。」蘇綰道。
「現在情況如何了?」
「前幾天剛下了政令讓各地方徵收秋糧,也不知現在情況如何。」
「向百姓徵收秋糧?可秋收未到,糧從何來?」
蘇綰沉默。
蘇嫻很快明白過來,恐怕徵收的不是秋糧,而是百姓去年的餘糧。但這年頭,哪個百姓能有多的?皆是有上頓沒下頓,一合米都得分好幾口用。
「這也是沒有法子的法子,」蘇綰道:「陸安荀原本不想下這道政令,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朝廷的儲備糧已經吃完,剛徵得的五十萬石送去了戰場,接下來得在一個月內再征夠五十萬石才能確保戰事順利。」
聞言,蘇嫻正欲說話,這時聽得外頭一陣嘈雜。
兩人雙雙轉頭看出去,見雲苓面色著急地進來。
「小姐,大小姐,」她說:「外頭出事了,聽說是牛崗村征糧鬧出了人命。」
蘇綰驚駭,陸安荀四處巡視便是怕百姓出亂子,沒想到這才幾天過去,就出了人命。
「怎麼回事?」她問。
雲苓道:「奴婢也不知,適才糧官匆匆來稟報,姑爺和祁大人聽後立馬趕去了,叫奴婢回來與您說不必等他們用膳。」
蘇綰憂心忡忡點頭。
這個節骨眼鬧出人命實在不妙,前線打仗,燕山府可不能起亂子。
陸安荀和祁淵趕到牛崗村時,已經是夜裡戌時,本該是村民安置入睡之際,村尾卻圍觀了許多百姓。
官兵們舉著火把將破舊的院子照得通明。聽見欽差來了,眾人紛紛讓出條道來。
隔著幾步遠,陸安荀就看見坐在院子裡失魂落魄的男子,而他身後戰戰兢兢地躲著三個孩子,孩子們看著周圍的人怯怯哭泣。
「是俺殺的!都是俺殺的!」男子嘴裡不停喃喃,又哭又笑。
「他們想逼死俺!」
「俺說沒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