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江喻之无端身死,诗会中止,山庄并未对江喻之死因公布于众,只道山庄突遭变故,诗会不得已延期,学子对此仍有议论,有人说是圣上下旨插手诗会,有人说是山庄对诗会有异议,诗会毕竟是高祖时为收纳人才而设,如今已过数十年,大義基业稳固,圣上要卸磨杀驴,山庄也不愿再为其所用,故而中止诗会,于圣上,于山庄都好。
看似无人知晓江喻之之死,周澍让人将归真园封锁,山庄上下不对外提及江喻之身死一事,只是学子还在山庄,消息只能瞒住一刻,不多时便不胫而走。
孙九叶要在消息散播之前找出真凶,时不我待,对于山庄中事,崔仪比她了解得多,离开抱璞园后便找上崔仪,找他打探白碧华之事。
此事江怀宇和江雨濛正在操办江喻之后事,虽案情未了,江喻之走得突然,为人子女措不及防。
崔仪道:“白医师是山庄老人了,你竟怀疑她?”
孙九叶道:“谈不上怀疑,只是有些事须得问清楚罢了。”
孙九叶将在归真园中所见都悉数告知崔仪,随后便听崔仪道:“白医师将姑父视为恩人,对姑父感恩戴德,甚是敬重,若说她杀人那是断不可能的。”
随后崔仪向孙九叶讲述起白碧华年轻时的往事,话说白碧华同她父亲皆是大夫,她的医术有一部分便是承自其父,虽是大夫,有一技之长却在年少时过得十分
清苦。一年她父亲替乡村人诊治,那人只是风寒却吃药不见好转,后借此索要钱财,白父不与其争辩,将身上钱财皆给了那人。父女二人无银钱过冬,正要辗转寻亲时路遇劫匪,二人并无银钱,劫匪便将白碧华绑去,白父苦苦哀求无果,正遇老庄主讲学,听闻父女二人遭遇将随身书画当卖,换得三百两银钱将白碧华从劫匪手中赎出,父女二人感念老庄主搭救之情,便跟随老庄主回了山庄。
白碧华在山庄跟随齐老先生学习医术,在医理上一点就通,算是聪慧非常,齐老先生有三位徒弟,除去白碧华便是樊老登和秦太医,樊老登对这位小师妹很是照顾,二人跟随齐老先生学医时便相互喜欢,后来离了山庄四处行医,二人便分开,离开前二人定下三年后有无造诣都回山庄一聚,届时若情不改便成亲,可惜三年后樊老登没能赴约,他在凉州入了军营成了军医,当时正遇大義讨伐西纪,随军便是三年,再回山庄时他并未提亲,白碧华也未曾提起,这些年谁也没成亲,好像都等着对方开口,久而久之也便释然,只是樊老登心中愧疚不敢见她。
孙九叶问道:“谢小爷说白医师是放弃大好前程和大好婚姻留在山庄的,此话怎讲?”
崔仪叹道:“说来也是,白医师同樊老登约好三年相聚,三年后白医师已是小有盛名,论天赋她胜过老登,
三年中所到之处皆称她为神医,那时秦太医欲劝白医师一道进太医署,以白医师的天赋定能如愿,那可是大義第一位女太医,可她拒绝了。”
“是因为老登?”
见崔仪点头,孙九叶当真觉得惋惜,当一位女太医未尝不可,若她进了太医署说不定还可为太医令,为女子先例典范,不想却被情爱困在山庄一生,着实可叹。
孙九叶为白碧华愤愤不平,一脸怒气被崔仪看在眼里,“她或许是为当初诺言,等老登归来,不过她却并非寻常女子,身为太医束缚太多,她追寻自由,山庄很是合适,在山庄她亦可治病救人,而且并不比宫中少,时而还可离开山庄义诊,如此生活,方得自在。”
风吹落枫叶,山中枫叶红得晚,深秋落下也如晚霞。
崔仪看着院中枫叶,不自觉摇头苦笑,这般生活自在自得,也当适合她。
孙九叶觉得他此言也在理,前程无所谓贵贱,心之所向便好。
“那放弃姻缘作何解释?老登有写信求亲被她拒绝?”
崔仪摆手,一脸高深莫测道:“这便不是了,樊老登忒怂,他连面都不敢见,还指望他写信自然是不能的,至于这姻缘,非他而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