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皆是天晴,院中足迹难以分辨,孙九叶正欲顺着回廊再去房中一探,却见崔仪急匆匆赶来,面色忧郁,想来是已知晓江喻之死讯。
他果然道:“姑父怎会死了?我分明今早才见着他。”
孙九叶抱歉道:“崔小爷,方才见你房门紧闭,不便打扰,便没知会你。”
崔仪站在门口并未进门,此时江喻之尸身已安置到别处,崔仪呢喃道:“果真还是走到这一步。”
“崔小爷,节哀。”
好歹是他姑父,孙九叶不知如何安慰他。
崔仪轻呼口气,道:“无事,他虽是我姑父,同我父亲并不亲厚,只是我同子熠听他讲了几年学,他若夫子,为人学子当知夫子死因,九爷,可知姑父因何而死?”
“血覆子,服毒而死。”
崔仪闻之哀叹,扶着房门道
:“九爷,此事我不便插手,若有何处要我相助,托顾川来找我便是,我得去陪陪表兄,若有何进展,烦请告知。”
孙九叶道:“一定。”
不知为何,孙九叶见如今的崔仪甚是孤寂无奈,原本他身无烦忧,自得自在,如今仿佛苍老了许多,分明是个为及冠的少年,却如此深沉。
在检查完房中之后,孙九叶靠在书案上,手中拿着从书架后寻得的玉佩,见这质地并非上乘,形为羊却只留下头,羊身断裂不知所踪。
顾川赶来,气喘吁吁靠在木架上,道:“九爷,我挨个询问了一番,庄主是在诗会开始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内身死,而在此之间,他们都不在归真园,贾先生同几位诗会先生皆在鹿鸣园,这鹿鸣园学子皆可作证,江怀宇在藏书阁研习书卷,至巳时末方才回来,江雨濛同袁赴缡在棠华园中教习古琴,我问过园中杂役,确实从诗会开始后便听到琴声,此事也并无造假。”
孙九叶问道:“那白医师呢?”
顾川道:“你怀疑她?这不可能,她当时正在研制药方,她徒弟和芳华园中众人皆可作证。”
孙九叶却没有因此打消疑虑,“她不在也可行凶,江庄主是被血覆子毒死,只要她事先将血覆子给庄主,庄主服下,她不来也可行凶。”
顾川打断她的猜测,“若是这样,血覆子是庄主自己服下的,白医师也未曾逼迫他,他这便是
自杀。”
孙九叶却觉得此事蹊跷,江喻之手指粉末和身上的残纸皆在暗指他便是自杀服毒,可孙九叶却觉得此事不该如此,“若是自杀,好像也并无不可,可白医师为何会在知晓血覆子后重申血覆子不是她所开?”
顾川解释道:“她是大夫,血覆子是味药材,这山庄出现血覆子定要问她,九爷,你初来山庄不了解白医师,她最怕麻烦,此番查出血覆子,她又是山庄医师,为避免怀疑而去打扰她,她自然要先声明血覆子并非她所有,也省得到时再去追问。”
孙九叶蹙眉,这番解释并未将她疑虑打消,她所疑虑的也并非这个。
一番调查后,事后出现在房中人都未曾来过归真园,江喻之当真是自杀?孙九叶不信,顾川也不信,诗会学子众多,有何人同江喻之有仇?或者说江喻之,一代文豪,在山庄数十年,文学造诣颇高,受人尊敬,正是德高望重之人会与何人结仇?
诗会一年一届,学子期盼已久,如今终于可大显身手,却因江喻之离世而终止,于学子而言,是为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