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澍并未责怪,无论是崔仪还是孙九叶,都不过是栽赃。
陆空赶来,将一封信递给周澍,信上所写却是白四。
“属下派人查了彭三,发现在入寺前两日他托人带了一封家书,随着家书一道的还有一百两白银,据其他羽林卫所说,他平日节俭,但绝不可能存下一百两之多。另外,这封信是从白四包袱中搜出,属下觉得蹊跷。”
信中所写是白四问候家中母亲,称年前探望,今有余钱三十两寄回家中,望母亲早日痊愈。
周澍问道:“一封家书,何处蹊跷?”
陆空道:“白四的母亲早在中秋之前便已病逝,白四未曾回家奔丧,在其母去世后,有人看见他哭了一宿,他也未曾说是母亲去世,却在入寺前同彭三讲其母病逝的消息,并说待圣
上祈福完毕便回家奔丧。”
如今再看这封信,甚是蹊跷,白母已死,他写家书也无人可阅,按照这家书的纸墨来看写了已有多日,信封外角折损,想必时常拿出思念亡母。
顾川疑惑道:“既然他母亲已死,他还想着回去探望,这会不会是得知其母亡故之前所写?”
陆空却道:“据彭三说并不是,这封信便是白四哭的那一晚所写,奇怪的便是此处。”
“这便怪了,母亲已死,要探望也是坟前探望了,可他绝口不提母亲去世之事,是不愿接受吗?”
母亲死了,仍旧寄三十两回家,绝口不提死讯却在入大慈恩寺之前提及,若他不愿舍弃这份差事有所隐瞒也情有可原。
周澍收起信,问道:“彭三如何?”
陆空道:“彭三平日节俭,家人皆在京城,他托人带的家书,属下已派人去查,至于他那一百两银子,据他交代是白四给他的,平日他与白四皆在羽林卫当差,二人关系要好,彭三家中有一子一女,白四念他有子女照顾便给他了。”
顾川掰着指头,道:“一百两银子可不少,我同你关系也要好,没见你给我一百两银子,十两也没有。”
陆空瞟了他一眼,“光是这几日你买的葫芦鸡八宝鸭是我掏的银子,加上你贪嘴的点心零嘴……”
如此数下去,怕是不只十两,一百两也被他数出来,着实伤感情,顾川忙打断他,“如此斤斤计较,
不与你多说,还是说说彭三,这人定有问题。”
周澍道:“一百两的确不少,白四从何处得来这些银子?”
按照羽林卫的俸禄,怕他半年也存不下一百两银子,如今却出手阔绰。
陆空对此还未查出,这笔银子来路不明,绝非正常得来。
菜园中有人挑着水,轻哼着歌,虽在劳作也好不快活。
陆空道:“对了,少卿,还有一事,您吩咐属下去查了菜园昨日申时到酉时出入之人,属下查到惠善同徐台争吵过后曾来了菜园,同惠德除完芜菁菜地杂草便回去了,这片菜地来往人少,平常多由惠空打理,昨日想必惠空师父也在。”
周澍立于亭下,远远见着菜地中忙碌之人,那便是惠空。
顾川道:“据属下了解,惠空是农户出身,他家闹了灾荒才出家做了和尚,他原是河北武僧,三年前入京崇尚佛法,便拜入大慈恩寺听了然法师讲经。”
周澍离开凉亭朝菜地走去,一路夹杂着泥土和菜叶的清香,越朝着菜地中草屋走去,新施肥的气味越浓烈。
惠空见周澍几人前来,忙扔下手中木瓢,在衣裳上擦了擦手上污渍,朝周澍见礼,“园中污秽难闻,少卿何必到园中来,若要寻贫僧,贫僧自当前去。”
周澍示意无事,问道:“子熠前来是想问师父昨日可在园中见过徐台?”
惠空道:“徐施主,贫僧自是见过,不仅见过,昨日还在亭下与他争吵片
刻。”
顾川惊讶道:“惠空师父为人豁达,从不曾听闻您与何人争吵,定是徐台太放肆,我早便看不惯他了,师父就该出手先揍他一顿撒气。”
惠空坦然笑道:“他虽可恶,贫僧怎会出手与他斗气?贫僧若出手,他定重伤。”
周澍道:“不知他何处惹师父不快?”
惠空摆手,一笑了之,“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园中本就污秽,他要来却践踏贫僧脚下之地,想来是贫僧太过冲动,此事便罢了。”
周澍看向菜园中草屋,问道:“师父,子熠可否讨杯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