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一時陷入僵持。
蕭景曜就看著酈縣令在兩人的陳述中糾結來糾結去,久久不能下判決,最終眼睛一閉,嚴肅道:「你們向媽祖娘娘發誓,自己沒說謊!」
不僅如此,酈縣令還讓衙役請來一座小媽祖像,讓他們對著媽祖像發誓。
然後蕭景曜就看著要債那人毫不猶豫發誓,另一人猶豫半晌,最終無奈道:「我確實借了他的銀子。」
真相大白,酈縣令當即拍了驚堂木,讓欠債的給債主寫份借據並簽字畫押。
誰知債主反而搖頭了,「大人,不用寫那什麼借據,我指不定把它放哪兒去,到時候也找不著。反正他都當著媽祖娘娘的面承認了借了我的銀子,肯定會還的。對了,梁六,你當著媽祖娘娘的面發誓,一定會還我的銀子!」
那個叫梁六的欠債人垂頭喪氣,還是如實辦了。
債主滿意點頭,這事兒就這麼結了。
蕭景曜:「……」
就……不是很懂你們的信仰。但大為震撼,並十分尊重。
別說,在斷案上面,這媽祖娘娘可真是太好用了。
閔州百姓祭祀媽祖娘娘,當然不是為了斷案。人家媽祖可是海上女神,閔州臨海,祭拜媽祖自然是為了祈求平安。對閔州百姓而言,祭拜媽祖,其隆重程度,堪比過年。
閔州各地都有媽祖廟,大多數百姓家裡也都供奉著媽祖。到了祭祀媽祖這天,家家戶戶都起了個大早,將家裡收拾得亮亮堂堂,先給家裡供奉的媽祖像上香,而後帶著祭品和香燭出門,結伴去媽祖廟,跟著天師們一起祭拜媽祖,祈求來年風調雨順,漁民每次出海都風平浪靜,收穫滿滿。
蕭景曜抱著小湯包走在人群中,對著一旁的顧希夷笑道:「真是一地有一地的風俗,閔州百姓對媽祖十分虔誠。要是有外地人不知輕重,來了閔州還對媽祖語出不敬的話,估計會被憤怒的閔州百姓給打個半死。」
顧希夷忍俊不禁,入鄉隨俗,知道閔州百姓對媽祖的推崇後,顧希夷特地打聽了一番媽祖的事跡,心甘情願地想給對方上炷香,「據傳媽祖一生扶危濟世,護國為民。當得起百姓們這樣的愛戴。」
這樣的女子,讓顧希夷覺得天地都更開闊了。
顧希夷看著廟裡頭戴冠冕,身披霞帔的媽祖像,像每一位閔州百姓一樣,恭恭敬敬地按照流程祭拜對方,虔誠地給對方上了一炷香,祈求家人平安,也祈求閔州百姓人人健康平安,安樂一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媽祖真的顯靈了,這麼個大日子,蕭景曜就聽到福安港口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兩位出使海外的王爺帶著船隊回來了!
蕭景曜吃了一驚,康王他們出海前,自己可是給他們畫過一幅航海圖的,他們也有意要坐著蒸汽船環遊世界,讓世界各國都知曉大齊的存在。
算算時間,他們也就出海了一年多一點點的時間。這點時間,環遊世界根本不夠用的,基本上就是走了亞洲這一條線,不知道有沒有到歐洲。
蕭景曜不由有些擔心,難道他們在路上碰上什麼事了?但這可能性也不大啊,兩艘蒸汽戰船又不是吃乾飯的。以現在的生產力水平,康王他們坐的蒸汽戰船應該就是戰船中的巔峰存在,總不能對方已經搞出來了鋼鐵戰艦了吧?
蕭景曜一頭霧水,但還是匆匆趕去了福安縣。
蒸汽戰船的目標足夠大,蕭景曜到了港口後,一眼就看到了那兩艘十分氣派的蒸汽戰船,一看就和旁邊的商船不一樣,整艘船都透著滿滿的大佬氣息,就算是軍事外行都能看出來,這兩個大傢伙絕對不好惹。
再一看,兩艘船的外表保護得非常好,一點損傷都沒有,蕭景曜頓時放下大半的心,知道康王他們應當沒有碰上什麼大事。
至於他們匆匆返航的原因……
蕭景曜抿了抿唇,眼中又有了些許濕意。
果不其然,蕭景曜在一處客棧中找到了康王和榮王。兩人眼底下都泛著青黑,一眼就知道很長一陣子沒睡好,卻不顧隨行侍從的勸誡,想立馬趕回京城。
蕭景曜見狀,也跟著勸了一句,「兩位殿下若是這麼趕回京城去見先帝,先帝若是見了,不知會有多心疼。」
榮王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康王也默默流淚。榮王更是氣得不住地捶打桌子,「我當初幹嘛鬧著要出海!父皇的身子明明都弱成那樣了!我當真不孝!」
蕭景曜肅容,「先皇在遺旨中特地提到,兩位王爺是為大齊出海,不許任何人指責王爺不孝!王爺自己也不行!」
康王和榮王哭得更厲害了,尤其是榮王,不住地捶著自己的胸口,簡直要哭得昏厥過去,聲聲叫著「父皇」,字字泣血。
蕭景曜也跟著流了回淚,很快又鎮定了下來,安撫住康王和榮王后,蕭景曜這才仔仔細細向他們說了當日正寧帝龍馭賓天時的情況。
「先皇臉上,是帶著笑的。」
不用再經歷病發的痛苦,在睡夢中去世,大概率還做了個美夢。對病痛纏身的正寧帝而言,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蕭景曜這麼寬慰自己,卻沒辦法控制住不聽話的眼淚。
康王和榮王神情一怔,有些傷心,又有些寬慰,最終還是平靜了下來,對著蕭景曜嘆了口氣,「蕭總督,對不住,我們食言了,沒有如你所說的那樣,沿著航線一直去那個什麼美洲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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