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顾行舟就也不作声,两人之间的氛围仿佛是在闹分手的情侣。
还是那种男朋友绝对不会低头的闹分手的情侣。
忽然,一阵面包的香味随着空调外挂机吹出来,温尔雅咽了咽口水,主动打破了沉默:那个,吃饱了吗?要不买点面包?
你也应该少吃碳水,而且现在太晚了。顾行舟丝毫不给温尔雅台阶,看了一眼手表,我送你回去。
我家挺近的,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她决定和这位乏味的小中医就此别过,等会儿好到楼下的烧烤摊打包一盒超辣烤串回家,弥补一下今天寒酸的生日。
可惜,顾行舟没给她这个机会:我答应严焕了,而且顺路。走吧。
他说着就迈开脚步,温尔雅下意识跟着走,拐过街角的时候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蛋糕店透出来的暖光。
今天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蛋糕。
沮丧的情绪又慢慢涌上来,温尔雅懒得开口调节气氛,顾行舟也乐得清静,两人就并肩在炎夏的长夜中走着。
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出去,胸口还是闷得紧,她随手在胸前捶了几下。
可以这样,缓解胸闷。
看到温尔雅这个动作,顾行舟将四个手指弯曲,在胸腔处轻敲了几下:锁骨中间的位置到胸的两边,是三角胸腺,轻轻敲这个三角区,还能缓解你睡不好的问题。
是吗?
温尔雅在自己胸前找到这个三角区,没敲几下就停下了脚步,客气地表示自己到了:麻烦您了。
顾行舟礼貌地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没动,看样子是要目送她上楼。
知道他在身后,温尔雅也只能打消了溜去打包的计划‐‐她住顶楼六楼,而且还没有电梯。
爬上楼,温尔雅立刻瘫在沙发上。
半晌,她的呼吸才彻底平复。
她漫无目的地刷了会儿手机才起身往次卧走。次卧被她改成了一个小工作室,平日里可以将休息区域和工作区域彻底分开。
次卧的窗户外面就是露台,采光极好、视野开阔。她偶尔还能在露台上支起炉子弄点烧烤,把投影仪搬出去就可以看个电影。这也是温尔雅会选择租在六楼,住这么久还没搬家的原因。
坐在椅子上,温尔雅打开电脑瞟了一眼时间,还没到十二点,没到她最有灵感开始干活的时候。于是,她顺手点开浏览器,调出上次没看完的电视剧,安慰自己:这不是拖延,不是摸鱼,是学习。
磨蹭到凌晨两点,温尔雅才依依不舍地关掉网页,打开文档敲了两行半的字,胃酸却开始一阵接着一阵。最后实在没忍住,她拿起手机点开了外卖软件。
等外卖的时候,她干脆从椅子上挪到了沙发上,毫无形象地半躺着,举着手机调出了严焕的对话框:今天这位顾医生是60后吗?比我爹还成熟稳重、冷漠淡定。
夜猫子严焕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听完温尔雅的复述,在对面哈哈大笑起来。
不愧是编剧啊,生动形象,我都有画面了。
今天这顿饭不算我头上啊,下次你再请我一顿。温尔雅说着,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她起身穿上拖鞋,还得补给我一个蛋糕。
不是吧,温尔雅,现在是凌晨两点三十七分,你不睡觉就算了,还吃外卖?
严焕在那边大惊小怪,温尔雅已经打开门拿到了包裹严密的外卖袋。提起来的瞬间,烧烤的香气飘入鼻腔。
烤翅中、羊肉串、鱼豆腐,还有一份疙瘩汤!
我要去告诉老中医,你不遵从医嘱。
温尔雅随手把手机丢在沙发上,严焕听到一声闷响后,像是自己被摔到了似的音调都提了几分。屏蔽他声音的温尔雅迫不及待地撕开外卖包装,还哼起了刚刚在看的电视剧的片尾曲。
这个时间点,外卖送得格外快,烤串上经过烟熏火燎而变得焦香的外层并没有因为被锡纸包住而变得软塌塌。油脂丰厚的蜜汁鸡翅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浅褐色光亮,三瘦两肥串在一起的羊肉混合着辣椒面和孜然的香气,肉香扑面而来。
还有烫手的疙瘩汤和外焦里嫩的鱼豆腐,温尔雅只是把它们从包装袋里掏出来,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咽起口水。
桌上的餐巾纸没有了,她伸手去包内拿手帕纸,一眼就看到顾行舟塞进来的那张纸,顺手拿了出来。
只看了一眼,温尔雅犯困的脑子一个激灵醒透了。
严焕还在那边叫唤着要向顾行舟打小报告,温尔雅又将纸上的字扫了一遍,是一些常规的叮嘱和建议,但熟悉的字体还是让她将今晚的身影和记忆中的人重合了起来。
难怪!难怪她会觉得顾行舟低头的时候那么熟悉。
这不就是她总去的那家医院,给自己写过几次病例的顾医生吗?
只是温尔雅每次在医院看到他时,对方都戴着口罩,没有戴过金丝边眼镜,差别有些大。但是这个字,她当初看到后还专门发过朋友圈,称赞是第一次出现她能全部看明白的病例本,而且字迹端正规整,建议全国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