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闭紧嘴,周朔最后警告他,“等我去东菏,你什么也瞒不住。现在老实交代,你的罪还能从轻发落。”
“都有缺口。我离开东菏时,门利县的河坝已经塌了。还有平墨县,应该也撑不住了。”
这些话交代出来后,主位上的主君,旁边看戏的周三都变了脸色。
周兴月站起来,抓起茶盏往东菏主事头上砸去,“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灾,你怎么敢瞒到现在?”
周三看向周朔,“我现在去调物资,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东菏?”
“现在。”回答后,周朔看向上首,“主君,调死士吧。再拖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现在?我们还什么都没准备,情况也不清楚,你贸然过去会很危险。”周三连忙劝阻。
“东菏不知死了多少人。我们不能和他一样,弃生民于不顾。我先过去,物资你尽快跟上。”
周兴月走下高位,她语气悠长,满是欣慰:“阿朔,你办事总是叫我放心。不枉我拿你当亲弟弟待。”
周朔神色平静,看向她伸手道:“令牌。”
她把令牌交给对方,“等阜水的事情结束。我就把你父亲的身份抬一抬,劝你舅父接受他。这样你母亲想合葬,也不是不可能。”
周朔看到她脸上洋溢着亲和的笑意。
“阿朔,我知道你想为你父亲正名。只要你效忠于我,永不背叛。你的所愿,我会一一达成。”
她又开始蛊惑骗人了。周朔想。
可偏偏他总被这些又假又空的承诺**,于是此刻他低头展示自己的忠诚:“是。”
眼见族弟再次上当,心甘情愿地去赴死,周三提醒他:“你该去和佩兮说一声。”
“你帮我说就行。”
周三皱起眉,“去说一声,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没有必要。”他的语气很冷漠。
“你未必能活着回来。洪水,还有随时会暴动的灾民。这可能就是你们的最后一面。”
“我知道。”周朔垂下眸,“所以才没有必要。”
周三试图开解这个死脑筋的族弟,“我听说她已派人去过临沅,她应该是知道你的出身了。她接受你了,子辕。”
他的眸色很深,里头总是暗寂无光,惹人心烦。
“我的出身不难查。如果有人想诋毁她,我将是最大的羞辱。我活着,于她而言并不是好事。”他平静地将这份,自成婚以来就压在心头的考量说出。
周三被这些话彻底堵住。
他考虑得很到位,不会有人想和私生子沾上关系。
留下的人静默地看着赴死的人孤身远去。
背影消失后,周兴月扫了眼还跪在地上的东菏主事,抬手道:“杖毙。”
东菏主事睁大眼睛,刚欲开口求饶就被侍从捂住口鼻就地拖出去。
从头到尾,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悠闲下来的权贵往内厅走去。
“派人盯着他。如果他不老实,就杀了他。”她咬字很轻,这些话说出来也极为放松。
周三愣了一瞬,有些难以置信:“您刚刚还……”
“他拿着令牌,能调度我的死士,我不得不防。”
“没有死士会背叛主子。”
周兴月看向周三,挑眉轻笑,“是吗?可他叛逃过啊。”
“您可以多信任些他。他的一切都是您给的,名字是您赐的,如今妻儿也被扣在建兴,他不会再叛逃的。”
周兴月唇角露出讥讽:“谁知道呢。”
走了几步后,她转头看向周三,淡声关照,“姜氏那边盯好了,我不希望她收到任何信件。不论是阿朔写给她的,还是江陵的,又或者……来自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