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坝是一下塌了的?”
“是,是的。”狼狈的主事接话。
“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河坝是夜里塌的,我们都不知道。”
“你家里人呢?他们还在东菏吗?”
“在、在的。”主事被这句闲话问地心里发虚。
“既然康主事这么说,东菏外若有自称是你康家人的,必然都是冒充。”
这话说完,周朔看向端坐高位的主君,“冒名顶替是大罪。康主事颇有苦劳,建兴素来不亏待忠士。朔请主君派下文令,冒名者一律处死。”
周兴月笑意盈盈:“好。”
这一字落下后,东菏主事软了身子。
恶鬼还在絮语:“请主君派出死士,将冒名者处以极刑。”
东菏主事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干裂的嘴唇上下嗫嚅。
“极刑之后,再悬于城墙之下,以作警戒。”
“准了。”轻飘含笑的声音。
周三到一旁坐下,捧起茶盏听他们一唱一和。他默默在心里估测,这个东菏主事能撑到哪一步。
他喝了口茶,以防待会喝不下水。
“凌迟的话,多少刀合适呢……”
第二口茶才刚刚碰上嘴,东菏主事就崩溃地匍匐于地。
这就结束了?这才刚刚开头啊。周三不可置信。
“家中老母与妻儿正巧在外游玩,不在东菏。”
陷入恐惧的东菏主事跪行上前,抱住恶鬼的腿求情道,“司簿饶命,司簿饶命。”
周朔低头看他:“你嘴里没一句实话。”
“求司簿放过他们。”
“河坝究竟是怎么塌的?”
“一夜之间。”
“一夜之间?一夜之间你就能把亲眷都送出东菏?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样的调度本事。”周朔抬腿把他踹开,才稍平复了些怒意。
“最后一遍,河坝什么时候塌的?怎么塌的?如果等我去到东菏,发现你所说不实。你们康家,好日子就到头了。”
“上月十四,河坝出现缺口,我们……堵不住。”
“然后呢?堵不住,为什么不上报?”
东菏主事嗫嚅片刻,颤声道:“我疏散缺口附近的农人,但他们不愿离开,自主去堵缺口。我、我以为他们能堵住。”
“不愿离开?”周朔听着止不住冷笑,“他们会不愿离开?谁会往死路去?”
“是你逼他们去堵缺口的吧?”
“他们的庄稼毁了,他们自己不救,谁去救?”东菏主事抬高声音,他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那要你做什么?”周朔问他。
东菏主事讷了一会,才道:“我向周围各县求援了。”
“他们救援东菏了吗?”
“救了。”
“那为什么河坝还是塌了?”
“水位涨得太快,缺口不止一处。”
周朔听出蹊跷,皱眉问道:“是东菏的缺口不止一处,还是阜水一脉的缺口不止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