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面就是挖苦讽刺,后来两人都觉得没意思,连面也不见了。
姜佩兮拿起桌上那封她不敢拆的信,血染上封皮,渗到内部。
当初的她究竟为何那般愤怒呢?
为什么她能接受被母亲和阿姐操控,却无法接受被裴岫操控?
离开江陵多年的姜佩兮此刻终于想通。
她并非仅仅不能接受裴岫的操控,她不能接受任何人对自己的操控。
当初的她接受母亲阿姐的操控,是因为无法反抗。
如今的她们倘若再想对她指手画脚,姜佩兮肯定是要翻脸的。
姜佩兮该过怎样的生活呢?
她叩问心音。
她不是离经叛道的人。
无论前世今生,姜佩兮都是遵“道”而活的人。
操控者只有人吗?
何者为道?是谁规定了道?
当下的道,真的正确吗?
姜佩兮擦燃烛火,将快被血浸湿的信靠近烛台。
火焰沾上信纸立刻灼开。
这一次,姜佩兮切实感到了指尖被火灼过的刺痛。
沿着跳跃翻滚卷向自己的火焰,姜佩兮看到扎在手腕上的丝线。
沿着丝线往上看去。
她看到了很多线。
这些线绑着手腕,手肘,肩膀,腿弯,脚腕。
操控她的不仅是人,还有这不知从何而来,不知是否正确的——“道”。
道,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是自古以来的礼法。
约定俗成就对吗?
自古以来就不可撼动吗?
“惯来只是一种规定。世间本无规定……伦常,不过是后人强加而已。”
姜佩兮幻听到周朔的声音,这是他在治寿安慰她做不好针线时说的话。
任何定义,都是人在牵强附会。
火光将暗,信已烧尽。
姜佩兮看到那些悬于空中操控她的线,就这么断裂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