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稷说道,“那我继续让人盯着郁止,若他这两月再来京都,便及时告知你。”“嗯。”天稷看向她,“只不过,那郁止如今在楼里失了势,行踪愈发不定了。”顾凉摇摇头,“无碍,先盯着吧,若有必要,也可以引他过来。”若那白云观真有问题,也可以来一招釜底抽薪,她倒要看看,站在白云观背后的,究竟有没有皇室中人。李元贞如此重视民意,便是检验这些神鬼的最佳利器。顾凉压了压眉心,略松了眉头,有些苗头,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只要走过,必定留痕。她可不信那北辰真能做到滴水不漏,藏一辈子。突然,马车外传来一阵热闹的鞭炮声。还未等顾凉出声,坐在马车外的段双先一步激动道。“小姐,放榜了!”京畿卫贴着皇榜,围观的百姓们立马簇拥而上,对着这次的名单议论纷纷。有些人家里有妙龄儿子未出嫁的,都兴致勃勃的围着榜单,想要为儿榜下捉妻主。天稷揶揄的眼神落到顾凉身上,缓缓笑道,“弟妻若是担忧,可要让我先算上一算,你的名次如何?”“不必,回府。”顾凉语气冷淡,敲了敲马车,提醒段双赶紧闪人,免得再过会人都围过来把这里堵得水泄不通。她似乎并不关心那皇榜上的名次。原本还想撺掇自家小姐去看榜的段双默默的应了声是,然后牵起缰绳,越过旁边嘈杂的人群。她朝车帘内瞄了一眼,看着自家小姐冷淡的表情,暗自腹诽。小姐该不会是觉得没把握吧……榜都不想去看。瞧那些上了榜的都当街放鞭炮了,多嘚瑟啊。她大清早还偷偷拿了两盘等着放来着呢,白瞎了。天稷见顾凉专注的低头看书,将拂尘换到另一边,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她倒要瞧瞧,等那报喜之人到了顾府,她这弟妻可还依旧能如这般淡定。唉。她都不问,憋得真难受。有时候知道得太早,也是种煎熬啊。顾府。顾凉下了马车,正巧碰到站在顾府外等候的钱程三人。钱程一见到顾凉,赶紧朝她招手,高兴的唤道,“顾君!”顾凉笑了笑,走了过去,对着几人拂手,淡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钱程拍了拍方仲怀的肩膀。“还不是因为仲怀,我们本想昨日来京都,可仲怀偏说想去趟书院见见先生,结果到了书院才知道,先生早两日便来京都了,我们也扑了个空,所以我们连夜赶路,今早才进城。一住进客栈,便听到有人聊起昨日你与楚大人论道之事,仲怀听完了全程,还觉意犹未尽,遗憾得不行,连连说昨日若是她能在场聆听一番,想必会大有受益……这不,刚放下行李便拉着我俩来找你来了。”方仲怀挠了挠头,笑意腼腆,“顾君,我只听那些人闲议了几句,便觉慷慨激昂,同你论道的,可是连任三届主考官的楚大学士啊,曾经还是连中三元的天才,想必你二人交锋,定有一些新锐见解……我也是等不及想问,才冒昧前来打扰。”“并不冒昧。”顾凉扬起手,引着几人去水榭,“若问昨日论道之事,确有些观点比较深刻,不过站在这也多有不便,不如进去聊?”钱程三人急忙行礼,“那便叨扰顾君了。”顾凉微微一笑,“不必如此客气。”几人边聊着,边一齐走进顾府。顾凉吩咐段双先带天稷去客房,瞥见她二人从小径上离开,才转头跟钱程几人继续聊起来。顾凉缓缓摩挲着指腹,眸色浅淡。天稷在马车上说,她要到顾府四周看一下,别的阴符被藏在哪些地方,至少先把那夺运阵的势先破了。晚些自会挑时间去找她,府上用饭也不必多留她一份碗筷。她既是这般要求,顾凉也乐见其成,不会自作主张让她与阿岚碰面。虽然……她觉得天稷并瞒不过阿岚。毕竟她的正君,表面温柔良善,实则聪慧过人。连她有时都觉得在他面前是透明的,更何况天稷?顾凉坐在石凳上,提起红泥小炭炉煮开的水,沏了几杯雪前白茶。白皙纤长的手指轻握住竹筷,夹起茶杯,倒水、烫杯、泡茶、续水,每一道工序都极为考究。优雅而娴熟的动作令人赏心悦目。一整套行云流水下来,钱程都忍不住叹道,“顾君,你这茶道可是特意找了师父学过?竟是比茶楼里的茶匠还要纯熟。”顾凉微怔。如今钱程问起,她自己也觉得这动作莫名有几分眼熟。……若说像谁,恐怕便是李景霂了。